“我看你没带香薰灯，就买了个带上，跟你用的是一样的。”陆远没有跟温有鱼说过，他这几年有用香薰灯助眠的习惯。
“我看你衣服带的有点少，所以擅自给你多带了几件。”分明都是新买的，但是已经洗过了，也没有标签。
“还有备用的药，我也带了，你要是没带够，可以问我拿。”两罐熟悉的药瓶。
“嗯，你要是想Peace的话，”温有鱼有些纠结地拿出了一个布偶，一截小臂长，黑背，黄腹，两只大耳朵竖起的狗狗。
“……”陆远真想知道温有鱼从哪里捣鼓来还原度这么高的玩具的。
但是他也不至于思念Peace到要抓着个布偶缓解相思的地步，不知道在温有鱼眼里他到底是什么形象。
一堆乱七八糟的最后，温有鱼拿出了两个盒子，包装看起来像是两样装饰物。
温有鱼说：“这是给兰明和李陌的礼物，哥哥看一眼，要是觉得可以的话，就送给他们吧。”
陆远知道，这并不是温有鱼要送兰明他们礼物的意思。温有鱼是为他准备了送给好朋友的新婚礼物。
陆远之前不是没有准备，只是他不怎么会挑礼物，除了一笔份子钱，他只带了两大盒巧克力。
温有鱼不仅打听到兰明结婚了，竟然还替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陆远不知道温有鱼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仅不再自私任性，甚至体贴温柔过了头。
陆远看温有鱼的眼睛，那玻璃珠一样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他，有些缱绻，有些濡湿。
陆远觉得这个眼神好像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陆远接过那两个盒子，是一条手链与一支手表，更难能可贵的是，竟然做成了情侣款式，不管怎么想，都是温有鱼提前定做的。
陆远久久凝视着手链和手表，说：“谢谢。”
“你满意就好。”
看他收下了，温有鱼的眉眼舒展开来，笑得很满足。
陆远想，原来温有鱼那特大号的行李箱里，是替他塞满了东西。
原来这五年，温有鱼一直住在仿造他的卧室里，就像是，就像把自己当成他活一样。
陆远明白温有鱼的眼神为什么那么熟悉了，这是曾经他注视温有鱼的眼神。
温有鱼在模仿他。
模仿他对一个人好的方式。
这个时候，陆远忽然明白，就算没有温有鱼，他也不会爱上兰明的。
他和温有鱼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但却正好能并凑成一颗圆满的心脏。不是他，就不行。
晚饭总共有七个人，除了他们和兰明四个，陆杳、夏柠和周天海都来了。
周天海本来想跟温有鱼私下聚，但是温有鱼明确表示他要跟他的小鹿哥哥黏在一起，没这功夫，也只好加进这个局。
比较巧合的是，夏柠在腾云上班，可以算是周天海的下属。
两人见到彼此的时候，大眼瞪小眼。
陆远把手链和手表送给兰明，兰明和李陌都真诚地表示非常喜欢。
陆杳看到的时候，立马扫了他和温有鱼一眼。
温有鱼悄悄给陆杳递了个小袋子：“送你的。”
陆杳神态自然地收下了。
陆远真的没想到，这两人现在关系能称之为融洽。
虽然陆杳从没跟陆远说过，但是陆远心里清楚，如果没有陆杳的默许，温有鱼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仔细想想，如果不能靠强迫，那么温有鱼是怎样获取陆杳的认可的呢？
他没有过问过温有鱼那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但或许，他的改变比自己想象的要多。
聚餐末尾，兰明和陆远说了些悄悄话。
“我本来想的是，无论温有鱼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都是他活该。他没有照顾好你，那是个事实，再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兰明和陆杳只知道陆远是借着火灾自杀，并不清楚陆远被强制灌药的情节，但这也足够他们相信温有鱼是造成陆远自杀的一大心理原因，并且住院后两人的态度证实了这点。
兰明继续道：“当然，我到现在也觉得他是自作自受，但是我必须承认，他的变化很大。”
陆远沉默地听着。
“前两年，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如果不是他妈妈派人照顾他，估计他就不吃不喝地死了，我偶然见过他一面，怎么说……”兰明苦笑一声，似乎对那场景还记忆犹新：“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人不人鬼不鬼吧。反差太强了。”
“他的母亲去世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事刺激到了他，一段时间后，他好起来了。”
余灵竟然……陆远想象不出这个强势的女人死亡时的样子。
“你能想象他做了什么吗，他跟我道歉了。”
兰明感慨道：“那样傲慢的一个人，为了几年前一句冒犯，跟我道歉了。”
陆远还是一语不发。
兰明不再说这个，跟他聊起了别的事情。
陆远想，温有鱼本质上没有变，他看卡瑞丝的眼神，凶恶地像是要杀掉她。
但是对于他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温有鱼愿意舍弃自己的个性，去尊重他们，去融入他们。
抬眼，他看见隔着几个座位，温有鱼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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