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今天吃什么!”
温朗操着铁勺回过头,看着半大的少年顶着一头热汗走近客厅,把书包随手甩在地上。
温朗额头一跳:“小兔崽子,吃垃圾去吧你。”
温有鱼反应过来,立马把书包在沙发上端正摆好,屁颠屁颠跑来卖乖:“爸爸你今天真帅。”眼睛拼命往锅里瞄。
看清菜色后,温有鱼发出一声哀嚎:“我不要吃苦瓜!”
温朗无动于衷:“谁叫你自己吃薯片吃上火。”
晚饭中,温有鱼忽然开口:“余灵中秋回来吗。”
温朗低头夹菜:“叫她妈妈。”
“不回来。”
温有鱼扁扁嘴,并不意外。
“那,我能带个朋友回来过中秋吗……”温有鱼有几分忐忑。
“是那个陆远吗。”
温有鱼差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温朗眉毛都没有动:“我还不知道你尾巴上几根毛?”
温有鱼在温朗面前一向没有秘密。或者说,温有鱼几乎什么都跟爸爸倾诉。一年多前的夏天,温有鱼打着饱嗝告诉他,因为他见义勇为,所以被回报了两碗乌冬面。而被救助的对象,名叫陆远。
陆远比温有鱼大七岁,两人却相处融洽,温有鱼尤其喜欢他,自认识陆远以后,几乎每个节假日都会找陆远玩儿。
温朗特意找机会,以接温有鱼回家为名,会见过那个陆远。那是个高高瘦瘦的白净青年,笑起来斯文又干净,一双眼睛更是澄澈如溪水。
温朗一下就明白为什么温有鱼会喜欢陆远了。怎么会有人忍心讨厌这样一个温和无害的生灵呢?
有一天,陆远满含歉意地带着手掌缠着纱布的温有鱼向他道歉,说温有鱼因为他受伤了。这两个人,一个愧疚得要哭出来,另一个手忙脚乱得说完全没事,场面有几分可爱。
温朗超人的预感让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随它去吧,只要小鱼能够幸福。
余灵拿着离婚协议找上温朗。
温朗看着那白纸黑字,竟然如释重负。
他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的。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即使心甘情愿地接受这个结局,温朗还是不抱希望地问出了口。
余灵咬了咬唇,坦言:“我跟郑文凯和好了。”
“他的妻子一年前死于意外,我们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
余灵看着勉强微笑着的丈夫,心如刀绞。
不是的,不是跟郑文凯和好。
她早就不爱他了。决定和郑文凯再次开始的原因,是因为郑文凯答应帮她抢回家产,同时帮扶她的企业。
温朗没有自尊心吗。
为什么面对这样的冷酷的对待,还能够平静接受?
“那小鱼呢?”温朗哑着声音问。
余灵于心不忍地微微侧过了头:“温有鱼的监护权,归我。”
没有办法。郑文凯对她那点可怜的感情不足以成为保障,在郑家大权动荡之际,只有能够帮助他直取继承权的亲生儿子,温有鱼,才是他们这场交易的最坚实担保。
更何况,她的小半生都被郑文凯毁了,她要让那个畜生付出代价。
她是个目标性很强的人,她一直明白自己想要什么,而为了这个目标,其他的都可以舍弃。
这一点倒是和郑文凯相似无比。余灵自嘲地想到。
温朗的身子晃了一下,余灵甚至怀疑这个高大的男人差点要直直跪下。
“我们随时可以离婚,但是能不能,等到小鱼高考完,再告诉他?”温朗看着即将与自己再无瓜葛的妻子,虽然眼眶通红,但竟然还是笑着的。
余灵不懂,为什么他还笑得出来?这个一直被她不屑俯视的男人,为什么将她的冷酷自私全部包容?
余灵出离愤怒了起来。她想要抓着温朗的领口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要将她跟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为什么,不挽留她……
别忘了,是他骗你结了婚。
余灵深吸一口气,不断重复着这句摇摇欲坠的借口,坚定自己的决心。
“那现在就签字吧。”
温朗清楚地知道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将离他而去,他竭尽全力维护的三口之家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美梦。
他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分别的日子,却不知道这场离别会如此惨烈。
温有鱼哭喊着叫他爸爸,他却像个废物一样徒劳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保镖按进车里。
车的后座上,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他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一如当年,他搂着余灵经过他的身边。
而余灵,并没有来。
车发动了,他像被按下了什么开关一样,发疯似地追着车跑起来。
等到再也看不见车的影子,他才脱力一样猛然蹲下,快要一米九的大男人,在街头无助地涕泪横流。
失去所有家人的日子比预想中的痛苦千百倍,他忍不住给余灵和温有鱼打电话,余灵也好,温有鱼也好,他想听到他们的声音,哪怕一秒。
余灵始终都没有接电话,而温有鱼的手机干脆直接关机了。他只好找到余灵的公司去。可是前台却告诉他,余灵已经辞职了。
他连余灵都找不到,遑论找到郑家。他只是个普通人。当家庭主夫的这些年里,他没有自己的收入,失去了几乎所有的人脉,除了余灵留给他的一大笔钱,他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银行卡出神。
这竟然是余灵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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