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却是南宫羽第一次看到,当即呼吸一滞,艰难地平复心跳,“夫人,都过去了。”
苏棠转头去看她,露出额角仙鹤,眼波流转,夭夭盈盈。那眼中已经有了雾气,只是被水雾缭绕掩盖了大半,一时看不清。
她一开口,声音哽咽,明明就是快忍不住要哭的样子。
“小羽儿,我又想吃糖人了,你去买给我好不好?”
她刻意把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其实就算她恶狠狠地说,南宫羽也没办法拒绝她的任何请求。
于是南宫羽听出她隐忍的哭腔,立刻点头,回身到架子前取了连外裳一披,“我现在就去,夫人稍等。”
她将门好好关上,转身缓缓踏出一步,就听到了里头传来隐约的哭声。
苏棠握住水里飘着的那块软布,捏成一个小团,紧紧握在掌心,在肩头一阵乱擦,白皙的肤色上顿时冒出片片红痕,几乎要渗血。
她也觉得自己太不争气,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现在才哭——
就算脏,也早就脏了。
可是,顾清影会不会是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呢。
自己明明已经愿意把命都给她,她却还是把自己扔了。
南宫羽站在门外,捂着嘴不敢出声,苏棠这样的人,不愿意在别人面前露怯,也觉得大哭很丢人——
南宫羽不敢想她受了什么欺负,恨得咬痛牙关,然最后只能在脸上胡乱一擦,脚步虚浮,下楼去街市上买糖人。
她刻意走得很慢,看到小摊旁边围了几个小孩子,都垫着脚叽叽喳喳地说笑,很快拿着糖人开开心心地走了。
果然,对孩子来说,吃糖是很开心的事情。
南宫羽往回走的时候也很慢,为了等眼眶的酸痛退下去,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满眼通红。
好在寒风凛冽,就说是风吹的。
她兜兜转转半天才回房,苏棠已自己穿好了衣裳,薄薄的一件白色单衣,好在屋里有碳炉,很暖和。
桌上还多了一壶酒,酒香慢慢溢出来,闻之欲醉。
南宫羽温柔地帮她擦头发,也不阻拦她喝酒,“那药箱里留的信上说夫人头上还有伤,喝些酒,活血化瘀也好。”
她温暖的掌心托着苏棠脑后,“夫人,头上还有哪里疼吗?”
苏棠淡淡道:“没有,或许有,只是我不觉得疼。”
她指尖都暖透了,很久没有这么温暖过,可却并不觉得满足,这些都比不上顾清影的一个拥抱。
她拿着糖人细细去瞧,觉得这小镇的糖人做得也远没有荣城的好,差之千里,食之无味。
南宫羽道:“夫人,糖人不顶饿,要不要再叫些点心?”
苏棠摇头,把糖人放下,忽然转过身去,吓了南宫羽一跳——
“怎么了?”
苏棠抬手摸摸自己的脸,“我……我是不是变得很难看?”
南宫羽一笑,“怎么会呢,夫人明明这么好看。”
她把旁边妆台上摆着的镜子拿过,“你看,还是很好看,真的。”
苏棠怔怔去摸镜面,指尖划过额角的仙鹤,“好像瘦了好多,下巴都尖尖的,像个女鬼……”
南宫羽摇头,“女鬼哪有这么漂亮的,你别胡思乱想。”
苏棠又怔怔,似在思考什么很费解的事情,“是我胡思乱想……是我疯疯癫癫的……惹她讨厌了,所以她不要我了……”
南宫羽深吸一口气,在她身边蹲下,握着她肩膀让她和自己对视,“夫人,顾清影欺负你了,是吗?”
苏棠立刻点头。
然而不过一瞬,她痛苦地闭眼,又拼命摇头,“南宫羽,我是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我说的话都不做数,你要是敢对她怎么样……我会杀了你!”
最后这句,南宫羽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杀人无情的小夫人,那种笃定的语气让她很难过。
然她还没来得及难过多久,苏棠却又摇头,“不,我再也不杀人了,好不好?”
她摸索着握住腰间冰凉的石头,“不是说,它会吸人戾气?为什么我还是张口闭口就要杀人——她觉得我冥顽不灵,所以不要我了……”
她已经给顾清影找了无数理由,然没有一个可以说服自己。
南宫羽直直望着她,轻轻揉着她双肩,不断想让她放松下去,但她茫然地陷入那个怪圈里,好像不想出个答案就不罢休。
南宫羽嫉妒得快疯了,她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圣人,如果苏棠真的给她个什么东西就让她滚蛋,她能平和接受吗?
她本来以为可以,此刻却知道自己说谎了。
她一点也不想离开,哪怕只有很小很小的可能。
“夫人,不用给她安排这么多理由来解释。”
“她不要你——”
南宫羽觉得舌尖发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声的。
“她把你扔了,只是因为——”
“她不喜欢你而已。”
话音一落,她就后悔了。
因为苏棠眼中已落下两行泪。
南宫羽立刻起身把人抱起来,她头发还带着水气,乌黑而长,柔顺如绸带。
她现在这么轻,像个小动物,小小一团,只会呲牙,奶凶奶凶地叫两声,剩下的就是自己抱着自己,一个人难过。
南宫羽一掌撑在床边,把人护在身下,哀哀道:“是我说错话了,小夫人,等你身体彻底好了,我陪你去问她,好不好?”
苏棠脸上有淡淡的红晕,袖口沾着酒香,南宫羽忍不住想用力抱抱她,又怕会吓到她。
她还没醒时,王了然就说过——神智恐怕不太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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