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先去滴酉楼,还是惩实伤店。”
赦天琴箕无言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数百年过去,滴酉楼还是那副景象,只是昔日弹琴的人不在,寻欢作乐的人也不同了。
“坐在台下的感觉如何。”
人偶风隼有一下没一下地随着歌声打着节拍。他所知道的过去,赦天琴箕曾是滴酉楼的琴女,名极一时。也知道鬼方赤命很信任赦天琴箕。
“没什么感觉。”赦天琴箕冷漠以对,她说不上来此时此刻是什么样的感觉。
人偶风隼:“我没想到你会选择先来滴酉楼。”
“过去是过去的事。”与现在无关。
小小酒盏能够盛放多少的酒,空心的木偶能承载多少的执念。
“如果没有这具被怨气润养的木头,谁会管他鬼方赤命是否在意赑风隼。”太久了,伴随记忆回归的还有千年的等待,时间几乎可以冲淡一切。不再记得鬼方赤命的赑风隼在年岁里逐渐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可以是高高在上的风姿绰约的,风动如素青衣飞扬,心里也不再只有鬼方赤命,更多的已经被偌大的长歌所占据,等待最为磨人。
所以才有了这个化体,才有了人偶。他迫切地想要找到鬼方赤命,哪怕是用血来延续这段记忆。不论是他自己的,还是鬼方赤命的。
赦天琴箕没有说话,也许正如其诗号所言在她眼里,不成其好才是最好。
“赑风隼放下执念,那世间便不再有赑风隼。”人偶捻起酒杯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很刺耳像是木头相互摩擦的响动。
琴箕面无表情地喝下一杯酒,如果换一个人她阎王三更响就要奏响了。
“哈哈,我忘了你见不得这些。愿天下有情人不成其好的赦天琴箕。”人偶风隼冲赦天琴箕敬了一杯酒。
“你的废话太多了。”赦天琴箕放下酒杯。
人偶风隼:“也许是醉了。”
“你只是木头。”
人偶风隼点了点了头:“我是木头,你也是木头。琴箕,你后悔过吗”后悔过杀死所爱的人。
“不曾。”她没有后悔的资格。
“好一个不曾。算了算了,我们前往惩实伤店吧。这酒着实不怎么好喝。”
赦天琴箕起身,似是逃离一般快步走出滴酉楼。
人偶风隼嗤笑一声随之跟上。
两道红色的身影穿过魑魅魍魉横行的妖市,往那更深处走去。
偶身上频频的轻微碎裂声令赦天琴箕屡屡侧目,终在行途将到终点时忍不住开口。
“你的身体快扛不住妖市的气压了。”
人偶抚过手上破碎细纹,灰色的眼眸中复杂的无奈流转:“唉,无碍,这点破损不碍事。”
赦天琴箕:“……”可是整个身体都是裂纹,看起来就像坏掉了一样。
“你要的琴就在前方,你做好准备了吗?”
赦天琴箕冷漠以视,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又多了好几个口子。
人偶风隼也不说话了,总不能说就算真的散架了,也有能把他拼不起来吧。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何必继续装疯卖傻。”赦天琴箕冷冷说道,不以真身示人已经是她的底线,在出点幺蛾子她也不介意打散这堆木头。
人偶风隼敲了敲陈旧的木门,位于荒凉之地的伤店阴森莫名。
“呵。”装疯卖傻可惜他却清醒的很。
惩实伤店的主人同头异梦是夫妻同生共体的妖市特有物种树妖,夫妻共用一颗长在树上的脑袋,分别长在头部上下的两张嘴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看到人偶风隼全身几乎都已经破碎的样子,诡异的伤店老板见怪不怪,反而用着嘶哑的声音说道:“这一次你又想要什么样的伤品呢?”
“一台琴,一台船琴。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有。”人偶风隼看了一眼跟着踏进伤店的赦天琴箕。
树妖中的丈夫摇头晃脑发出噪音一般的声音:“那个船琴蕴含着曾经滴酉楼无双琴箕的故事。你想要那个船琴就要那等同的伤品来换。”
“惩实伤店,不收金银,只讲究以物易物。”树妖中的丈夫依旧用那磨人耳朵的嗓音阴阳怪气的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回的话。
“我要先见到琴。”人偶风隼说道。
同头异梦转成妻子,尖锐的笑声让两人不由而同皱起了眉。
“那个船琴你要拿出有着能与它等同的故事的伤品,否则你见不到琴。”
“嚯,怎样的伤品才算等价。”出人意料的交易筹码。
赦天琴箕看着同头异梦,冷冷道:“为何那台琴会在你这里。”
同头异梦中的妻子晃动着脑袋转成丈夫那一半:“在那段故事的终结,滴酉楼想将这台琴扔了。”又转回妻子,“嘻嘻,我们将它买了回来。”
刺耳的笑声折磨着耳膜,人偶琴缺抖了抖,总觉得这一抖掉了不少碎木屑。
“等价的故事等价的伤品,客官你的身体,嘻嘻,就是很不错的伤品。”
人偶风隼只是浅笑着不说话,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见解,但实际上没有什么故事是等价的。琴箕与卖油郎的情缘也好,还是斩龙恩怨也好,无法等价。
只是到底是否要取回琴,了断过去都是赦天琴箕的事情,甚至他不觉得琴箕会买下这台琴。
赦天琴箕看了同头异梦许久,也想了许久,缓缓说道:“我用一个故事换你不卖这台琴。”
一台琴,一段尘封的过往,是了断过去还是正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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