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
“进来。”
刘洺遥心不在焉地从房里应了一声, 都现在了还有谁会那么毕恭毕敬地叫自己?想也不用想, 肯定是某个闲来没事儿找事儿的小老头。
“这东西放哪儿?”
“随便找个地方放就行了, 这些小事不用跟我说。还有, 王莫德, 你要我说几次才记得住?不要叫我少爷!”
“唉,这么多年的习惯, 你让我怎么改?!”
刘洺遥翻着白眼想这个人的奴性还真是根深蒂固, 这年头别人都巴不得能翻身做主人,只有他, 还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嘘寒问暖, 爱把人黏着。
“二少爷,你是不是不耐烦了?”
王莫德可怜兮兮地抬头。
“没有。”
刘洺遥无神地对着窗外临春那些景, 可他自己却一点儿也看不到, 眼睛又深又黑, 就是冬天里没有化冰的湖水。
“哎。”王莫德凑个脑袋看去, 一边看一边酸了起来,“你就没想过去找李将军?”
“找他?”
“嗯。”
“做梦!”
刘洺遥不高兴地转头,那掺杂了怒气和怨气的声音是从骨头里面发出来的。
”你不去找他,就是要做一辈子梦了!”
“一辈子就一辈子。”
刘洺遥不以为意地笑了, 他却不知道笑声是苦苦的。
“........。”
“一辈子就一辈子, 那么多年都过来了, 我还会怕一辈子?”
“........ 那没人陪着的后半生可凄凉了, ..也不怕?”
“不是还有你么?”
刘洺遥半开玩笑, 嘴角的笑纹比前些年明显多了。
“....我...我陪不了你一辈子。”王莫德本来想说他也会死的, 可愣了半晌又觉得那个字眼实在不好,最后还是换了种说法。
“那不就对了。”刘洺遥扭头,“李义也不能陪我一辈子。”
“怎么就那么肯定。”
王莫德摇头,这种想法太悲观了。
“都一样,易文,爹,之初,绍恩,来凤,还有四儿,..你说,这大院子里除了你我,当年的人还有谁在?”
“所以你就觉得李将军陪不了你一辈子?!”
“管他爱陪不陪。”刘洺遥用手撑着下巴,“不过我也不怪他。”
“为什么?”
王莫德有些欲哭无泪,这人明显是在生李义的气,可嘴巴上又说不怪谁,一脸凄凉地说谁也不怪,看着可像怨妇了。
.. 呃,那是有怨妇气息,而这人应该是怨夫才对。
...哈哈哈。
“这辈子,我负的人比负我的人多,所以我什么怨言都不敢有。”
“那心里呢?”
“.....王莫德。”刘洺遥摸索着端起桌上的茶碗,吹吹上面的茶叶,“不能说还不让想了么?你是想看我疯了还是想看我傻了?”
“这...这,...唉,..你看我这嘴!”王莫德扇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满面懊恼地垂头,心想这人的矛头果然转向自己了,那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想让他不难受清净就别老来招惹事儿。你看你看,这语气还冲。
“好了,我饿了。”
“饿了?”
王莫德愣了一会儿。
“对,饿了。”
“哦,..好好,二少爷想吃什么?那些腊肉和香肠还没吃完。”
“不想吃那些豆腐皮儿做的假东西。”
“哎哟,二少爷!困难时候你就将就点儿吧。”
“哼!我有说我不将就么?!...问问刘晓他想吃什么,我随便弄些菜叶子就好了。”
“哎,光吃菜对脸色不好。二少爷你看你着脸都,哎哟,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王莫德!”
刘洺遥把桌子往前一踢,直把那人给吓出房门去。
“我走我走!”
王莫德飞快地闪向门外,哎哟,那爷子要不高兴了,是随时可能飞个茶杯出来的,唉,要这样,再不利索的腿也得变利索点儿,别让腿上出了毛病后头上还有点儿。
刘洺遥放下手里的茶杯,要那人再走晚点儿这家伙可真会飞出去。
“就爱招惹我。”
本来都还清清静静的上午又被人给搅了。
无奈之余,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王莫德说不好看了,...真的?
.......假的?
下意识地面朝镜子的方向转头,可过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看不见的,看不见的。
不知道是老了还是怎么的?
刘洺遥突然有些恍惚了,有些年前说的话也记不清了。
“我会回来。”
那人到底说没说过?
刘洺遥摇头,到底说没说过?到现在,心里面原本认定的事情都肯定不了。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恍恍惚惚,迷迷茫茫,也太累了。
自己虽然活着,可根本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
自己虽然活者,可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是为了等刘晓长大?还是想听王玥嫁出门去?还是想再看一眼谁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
八年了,八年过去刘洺遥就觉得是半生,不是一眨眼。那每一天的煎熬他都能记得,那每一年发生的事他都能记得,而且历历在目,恐怕一生都忘不了。
那些在心里生出来的惊慌和惶恐他一生都去不了。
刘洺遥把头靠在窗台上,泪水就一直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
他只想有一个人能让他靠着。
哭,..他不想的。
只是这世上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有多难过?
难过得都想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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