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科柴主任高喊:“都往后退一步,再挤就把你们全撵出去了啊。”
奉令来看的人并不把这话当作一回事儿。
柴主任看了一圈,发现居然没有一个科主任过来,但是骨科的住院总来了。他立即叫住骨科住院总王大夫出来帮忙维持秩序。
喧闹了小一刻钟,才算进入柴主任能容忍的工作状态。可是杨大夫不屑跟实习生挤,就站去外圈,虽然他个子高,但看起来还是非常地费劲儿。站了一会儿,他决定出去抽烟。等最后的病理切片结果了。
没几分钟,顾大夫、宋大夫等人就都出来了。
“这些实习生啊,简直要挤倒解剖台了。”
“也不知道挤个什么意思。”
“咱们在这抽会儿烟,不跟他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几个人的孩子真的和这些实习生差不多大,尤其是杨大夫的儿子,父子俩都在外科,算是省院里的头一份了。
“老杨,你儿子什么时候娶媳妇啊?”
“他还没到晚婚年龄呢。”
“噢,也是啊。不到晚婚年龄,医院不给开介绍信。”
“那也快了吧?你家小宇是不是有24了?”
“嗯。24了。唉,孩子大了自己也老了。”杨大夫感慨。
与他同龄的宋大夫就说:“老杨啊,你可算了吧,我家老大今年高考。你闺女是不是留在手术室啊?”
“她在手术室实习呢。最后要看护理部的意见。”
“那就差不多了。”
“你这一儿一女的眼看就离手了。”
顾大夫等人都羡慕他。看看这结婚早、生孩子早的,再看看自己还有得熬呢。
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里面的解剖台那儿发出震惊的呼声。
“怎么了?”
不等他们那进去看呢,骨科住院总王大夫黑着脸,揪着两个实习生出来了。“回去写检讨,不然外科实习给你们打零分。”
“王老师,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在后面什么也看不到的。”
“那把别的同学挤倒了,你们就能看到了是不?”王大夫语气不善。
“小王,怎么回事儿?”
“他俩在解剖台那儿使劲挤,把前面的同学推倒在标本上了。”
“那可太过了。”
“是啊。柴主任差点划到霍博士的手。”
“差点?手套划破了?”
“是啊。幸好手没破。M的,万一划破手了,感染了,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看不看的就那么回事儿,干脆把学生都带回去算了。”
“我们科王主任上台了……” 骨科住院总王大夫有点为难。他不敢自己做决定。
“陈院长上台了,石主任在科里的。小王,你可以打电话问问石主任的。”杨大夫给他支招。“石主任同意就可以。”
“那我打电话问问,你们先帮我照应下啊。”
“行,你快去吧。”
没多一会儿,小王兴冲冲地回来了。
“石主任同意了。实习生各回各科。”
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多个实习生被撵走了。剩下的十几个外科大夫围住了解剖台。
病理室全员出动,不到一个小时,柴主任和霍博士把该取的标本取完了。然后柴主任抓住骨科住院总说:“小王,缝合的事情交给你了。你干完了通知医务处,快点儿啊。中午11点火葬场来车的。”
王大夫没办法,只好揪住骨科的几个年轻大夫一起缝合。
“大家尽量弄漂亮点儿、结实点儿啊,别一会儿穿衣服掉出来什么了。”
他这样的说法,招致了还没离开的柴主任训斥。
“小王,尊敬些。”
柴主任板脸,小王自觉没趣,他低头认真地干起活来。
霍博士就对他说:“老柴,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看一会儿。”
“好。”
*
杨大夫在人群散开往外走的时候,叫住了儿子杨宇:“小宇,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父子俩差不多的身高,相似度也偏高的脸孔、肤色,走在一起别有一番风景。只成年男子偏浑浊的眼神,及不上青年男子的清澈目光,让人觉得温和、愿意亲近。
走到离开人群远一些的地方了,杨大夫开口问儿子:“小宇,你跟李主任的闺女处得怎么样了?”
“还行啊。”
“说实话。”
“是实话啊。爸,我只有去手术室才有空儿跟她说话。我跟着梁主任管床,患者多,手术难,我想按着李敏说的方法工作。就是先预习局部解剖、背下来手术步骤,然后术后写工作笔记。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再画出完整的、术中看到的解剖图。这个太费时间了。有时候我一晚上都画不准确。”
“画不准确是什么意思?”杨大夫不理解。
“就是我画出来的解剖图,不是我在手术中见到的那样。”
“你问过过李敏怎么解决没?”
“问过了。”杨宇更愁了。“她让我闭着眼睛画。我睁着眼睛都画不准呢。”
杨大夫被李敏这“闭着眼睛”弄糊涂了。他疑惑地问:“真的是闭着眼睛画?你没听错?”
“没有。”
“那我回去问问她。”
杨宇看看父亲,想了想说:“要不还是我自己去问吧。反正我每次见到她,都会向她请教的。”
杨大夫有点儿小尴尬,偷偷地懊悔自己以前的孟浪。唉!哪里有卖后悔药的就好了。这么一想,他就惭愧得要离开儿子。但该解决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于是他只好强硬地扭换到原来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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