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都是你害的……”
“我？”Alpha拿手指向自己，“我害的？”
逻辑思维宣布死亡。
“不是你还有谁，难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等了几秒，肖默存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没明白，蹙眉仰头：“我们的孩子在里面？”
俞念气得轻踢他一脚，懒得再理这个醉鬼。
醉鬼沉默了半晌，出乎意料地改为双膝跪地，手臂圈住俞念的腰，侧耳贴上了隆起的腹部。
“宝宝，宝宝。”他声音罕见的和缓又温柔，跟肚子里的骨肉低声打招呼。
“沐沐，是爸爸。”
俞念一愣，以为是在喊木木，心想这人真是颠三倒四，还以为木木没有出生。
他嘴角勾起来，想出声纠正，告诉丈夫他们的宝贝儿子正在楼下洗澡呢，却听肖默存忽然深吸了口气。
“沐沐，听得见吗？”
说得很小心，嗓音微抖，完全不像平时的Alpha。
俞念愕然，怕人醉得厉害，轻声喊：“默存？”
“嘘。”肖默存抬起头，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安静，随即重新贴住他腹部，重复了一遍：“沐沐，是爸爸。”
语气不像是纯粹的问好，而是像……像示好。
小心翼翼地示好，生怕对方不高兴。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怪爸爸？”
即将抚上他发顶的手停在半空，俞念呼吸一滞，顿时明白他口中的沐沐是谁。
那是他们两个人共同的伤疤，一个在身上，一个在心里。他们如今过得幸福，不代表这件事就此抹去。伤疤永远不会消失。
肖默存伏在他腰间，鼻间呼吸沉重，说完刚才那句后很长时间没有再开口。
又过了许久，久到他以为丈夫已经睡着了，薄衫下的肚皮忽然感到一点湿意。
起初的确是一点点，后来变为一小块，很温热。
俞念想，原来肖默存哭了。
他从没见过肖默存哭，连肖父去世的那个晚上都没有，原以为肖默存不会哭、不懂哭。
别人的泪水是伴着声音、伴着动作，肖默存的不是，他的泪水甚至像没有情绪。俞念慢慢抚摸他的头发，想说一句沐沐也许不懂得怪你，喉咙却哽着出不了声。
自己没有资格替沐沐说这句话。
这一晚上风光退去，喧嚣散尽，留下两个相偎的人。
肖默存醉得糊涂，身体大半重量慢慢压向俞念。俞念受不住了，只得退到床头。
“宝宝……”伏在他腿间的人口中喃喃如呓语。
“宝宝，爸爸自私，害了你……”
“好想亲亲你……抱着你……宝宝……”
“爸爸想过去看你……爸爸不敢……”
用词混乱，一时重复，一时又说些旁人不可能听懂的话。
俞念倚在床头，手挨在他头顶，听他似忏悔又似自言自语，慢慢地自已也流出泪来。
假如时光可以倒退，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纵使富甲一方，失去了的东西就再也买不回，时间更是如此。
肖默存说了一阵后停了下来。俞念以为他说累了，就这么静静坐着。谁曾想隔了一会儿，Alpha却又如梦初醒，仰起下巴盯着他：“念念……”
断断续续地喊。
酒精味弥散在他们之间。俞念想试试看能不能让他躺平，便用手去推他，胳膊却忽然被人拉住。
“念念，我知道我是穷光蛋，我没资格爱你。”肖默存神态焦急，两道剑眉紧紧皱在一起，领带歪到右边肩膀上，“你别嫌弃，行不行，我保证往后不让人瞧不起。”
他完全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俞念浑身僵住，许久后才慢慢开口：“我没有嫌弃你。”
也许眼前的醉鬼明天醒来根本不会记得他说过什么，但哪怕在梦里，俞念也不想让他误会。
从以前到现在，自己从来没有一刻嫌弃过他，无论何时问答案都是一样。
小臂上的手掌这才松懈，Alpha紧绷的神情都淡去几分，“那就好……”
台灯的光轻薄如烟，笼在两人身上，窗帘外又透进月光，与灯光缠在一处，就像记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你等我……”肖默存反反复复地说，“念念，你等我……”
“等你什么？”俞念问。
“等我出人头地，”肖默存捉着他的手背挨自己的右脸，“我想堂堂正正跟你在一起……”
俞念忍下心酸，哽咽试探：“等你多久？”
“不会太久。”肖默存抬起头，执意握着他的手，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太久，你放心，我一回来就去找你，只要你点头就行……”
说完后Alpha用一种从未有过的企盼眼神看着他，等了几秒钟便又摇他的手，“好么，好么。”
在他们身边是天鹅湖，碧波荡漾，微风徐徐。
俞念眼眶里包着泪，拼命点头，还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好啊，我等你。”
肖默存似乎落下心中大石，下一刻一头栽倒在床上，口中喃喃：“太好了……”
就此，他沉沉睡去，呼吸不再急促。
湖水蒸发，余波散尽。
俞念为他脱了鞋，取下领带，将他双脚移到床上。随后慢慢躺到他身边，又拉过被子盖到彼此身上，最后将台灯拧灭。
房间里很暗，好在还有月光。
他握着丈夫的手，耳朵贴在宽厚的胸膛上，静静听着沉稳心跳。
其实不好，一点也不好，你让我等得太久了。但谁让我这么蠢，多久都愿意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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