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的神色淡了下来：“没有理由，我就是会这样莫名其妙哭，不然怎么说有病呢。”
温有鱼愣住了。
温有鱼没想到陆远会这么说，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解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明白你为什么不开心……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说，好吗？”
他见陆远还是没有说话，下意识地开始撒娇：“下次不会了，就原谅我吧？小鹿哥哥？”还拉着陆远的手晃了晃。
陆远答非所问：“小鱼，你觉得我会好起来吗？”
温有鱼不假思索：“当然啊。”他困惑道：“难道你是在担心自己好不起来吗？”
温有鱼抱住陆远，安慰道：“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一起，一定会好起来的，哥哥，不管怎样，我都会在你身边。”
医生说他会好起来，温有鱼也说他会，所有人都鼓励他，加油，一定会好的。
陆远却非常冷静，绝望的冷静，那就是他不会好的。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医生会说他每次走出诊室心情都非常糟糕了。因为就诊会提醒他，他有病，他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永远无法建立联系，所以他永远不会好。
天生的。
不管说起来有多么像丧气话，但是陆远确定，这就是天生的。
旁人理解不了。他们只会说，你自己都放弃自己，那么谁能够救你。
可是他也不要谁来救啊。
不需要谁的可怜。
他就想这样烂掉，安静的烂掉，不打扰任何人地平寂于尘土。
在这一刻，陆远看透了自己某种刻在基因里的本质，一缕念头，悄悄萦绕在心里。
他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照旧遛狗，逗猫，读温有鱼写的情书，偶尔做//爱。
温有鱼却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陆远注意到，他投向他的目光，暗藏了一层不安，这些日子，连睡觉温有鱼都会紧紧搂着陆远，像是一刻都不敢松手。
一个清晨，陆远起的很早，他移开温有鱼的手臂，将窗帘拉开一些。
玻璃窗外，被精心修饰过的院子生机勃勃，篱笆上缠绕着蔷薇，而墙角有他们刚埋下根的覆盆子。
陆远感受到一阵平静。
陆远的生命中感受过三次非同一般的平静，第一次是终于考上大学，搬去城市居住；第二次是五年多前躺在病床上，旁边是温有鱼后悔莫及的脸，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不同于前两次，这次的平静来得异常平淡。这是普通的一天，与他活过的千万天没有任何差别，他将在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天，做出一普通的、又或许不普通的，也许会让他后悔、又也许不会让他后悔的决定。
“哥哥，起这么早？”
温有鱼还躺在枕头上，迷糊地揉着眼睛。
男人站在窗户前，逆光将他的侧颜柔和到一种极致，又长又密的睫毛即使在强光下也非常明显，如同圣洁的天使，又似慈悲的僧人。
陆远回头，眼眸如溪水般清澈见底，水波荡漾，水底的细碎的星光清晰可见，其中的爱意满得简直要溢出来。
“我们分手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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