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陆远哄小金入睡后,小金似乎愈发喜爱陆远,缠他缠得更紧了。陆远本身没有要忙的事情,而且小金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在逗陆远开心,于是陆远就当自己多了个可爱晚辈照顾,尽量满足小金偶尔的“陪睡”要求,渐渐地,两人的关系亲密不少,至少陆远已经觉得小金是一个不错的朋友了。
小金对抗抑郁药物很熟悉,向陆远求助时的一些症状也都和抑郁症患者十分吻合,但是陆远莫名觉得违和,他总是会在很多微妙的瞬间,觉得小金其实并没有抑郁症。
陆远不觉得这么想有带歧视,但是他认为,至少他认为曾经的自己,是过于敏感,受到一点点刺激就会钻进牛角尖,把自己深深包裹起来的。因为自卑,因为自我厌恶,所以谁来触碰都一概当成对自己的嘲讽,除了启动自我防御机制之外,不做其他。
而小金不会这样。
小金会展现出许多消极面,但是独独没有那份“自卑”。陆远试探过,小金对那些也许能刺痛抑郁症患者那根神经的表达方式,毫无反应。
当然,这一切也只是陆远基于个人感受的判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陆远能感觉到,小金对于过去的某个人怀抱着巨大的愧疚,而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抑郁症,他切实地被这份愧疚折磨着,无法平静。
小金也是个在偌大世界中不安的,需要他来牵着手的孩子……
陆远狠狠拍了自己一下,小金总是让他想起温有鱼,这不应该。
“汪!”
几乎要撑爆脑袋的繁杂思绪被一声狗叫打破,陆远回过神来,Peace的两只大爪子搭在他的腿上,大舌头从嘴巴里掉出来,呼哧呼哧喘着热气。
陆远一下子把那些有的没的全部忘了,他笑着揉了揉Peace的脑袋,故作嫌弃道:“该带你洗澡了,都臭死了。”
Peace冲他嗷呜了两声。
陆远带着四十多公斤又臭烘烘的大狗去了苏黎世的宠物店,就是买到Peace的那家。其实苏费尔斯就有宠物店,但是Peace特别喜欢那个宠物店里照顾他的女士,陆远宠他,每次都车马长途带他来苏费尔斯洗澡、理毛。
——至于自己在家动手,陆远表示完全不想再提起这件事。过程有多惨烈,简直男默女泪。
“陆,你来了。”
笑容和善、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士迎了上来,Peace直起上身想要扑在她身上撒娇,女士微微发福的结实身躯都有点承受不起,意思意思呼噜了Peace两下,连忙把它放到了地上。
“克里斯蒂娜,又要麻烦你了。”陆远将狗绳交到克里斯蒂娜的手中。
克里斯蒂娜有着一张属于德国人的典型的方正脸孔,蓝眼珠里毫不意外的是如同陆远身边的大多数人一样的满满的喜爱,“陆,等会儿你还是去咖啡馆坐吗?”
陆远点点头。
克里斯蒂娜对陆远眨了眨眼睛:“老规矩,你懂的。”
所谓老规矩,是克里斯蒂娜悄悄给陆远的特殊待遇,意思就是会优先给Peace洗澡,不让陆远等待太久。
陆远习以为常,笑着说了谢谢。
克里斯蒂娜看着陆远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她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陆的狗送到了。”
那边很快给了回应:“照我说的办,不许有一丝差错。”
克里斯蒂娜想到那丰厚的报酬,又想到陆远那张清俊的、挂着笑容的脸,心里满是矛盾。
她是单亲妈妈,而她的女儿今年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她真的好想给懂事的女儿买一辆好车,让她开心一下。
若非如此,给她再多金钱,她也不愿意替那人做这件有可能让陆远伤心的事情。
犹豫了一下,克里斯蒂娜还是强调:“你保证我,一定要第二天就把Peace还给陆。”
温有鱼嗤笑一声,回道:“这还用你说。”
陆远在咖啡店把最近一直在读的一本书看完了,他把书合上,长长吐了一口气,这书写得太妙,让他连时间都忘了。
陆远低头看了看表,皱起了眉头。
已经过去三个小时,午后透明无色的光线已经倾斜,变成温暖的橘黄,而克里斯蒂娜还没有跟他发信息,叫他取狗。
而以前,克里斯蒂娜最多只会叫他等两个小时。
陆远拨通了克里斯蒂娜的号码:“克里斯蒂娜,你在忙吗?”
“嗯,我这边是有点忙……”克里斯蒂娜支支吾吾。
陆远习惯了克里斯蒂娜的优待,但也不会把这当成理所当然,他善解人意道:“没关系,如果你那边忙我可以再等等,不过能不能给我个大概的时候,什么时候洗好呀?”
“……”
克里斯蒂娜沉默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似的地坦白道:“对不起,陆,我说实话吧,我们没注意到关Peace的笼子锁坏了,Peace不见了,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它……”
陆远怀疑自己听错了,克里斯蒂娜的意思是,好端端的,Peace丢了?
思绪一瞬间滑到了最坏的猜测上,陆远不敢去多想一秒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Peace的可能,他定了定神,用五年来最严厉的口吻说道:“克里斯蒂娜,这件事情,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陆,我真的,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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