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明白他想做什么，需要做什么。此刻，他就应该好好休息，早点把身体养好，然后去自己向往了很久的地方，在安详中度过余生。
嗯，大学里的离职已经在办了，房子什么的等德语学会了再看看；说到德语，真是一个蛮神奇的语言，可惜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支持他高效学习……对了，到时候还要养一条狗，一定要是大狗，如果是狗的话，他好好对它，它也一定会好好对他的……
陆远胡乱想着，睡意立马席卷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陆远忽然感觉到有人正注视着他。
他一下子便感到不安，挣扎着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发现一双幽幽的瞳仁在漆黑中暗暗闪烁，就像什么大型猫科动物一样。
陆远差点被吓得一哆嗦。
虽然只是轮廓，但是因为实在太熟悉了，陆远没有费力便辨认出了来人。
“小鱼？”
温有鱼低低嗯了一声，蹲**子，微微趴在陆远的枕边。
陆远还有些瞌睡，他喃喃：“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温有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因为你没有回我的信息。”
陆远坦言：“我不知道回什么。”
温有鱼说没事。
只要陆远不说是不要他了就行。
陆远本想说不是叫你别来找我了么，但是转念一想，今夜是除夕，理当对人宽恕一些，便没有说什么。
谁不希望在快乐和期待中迎接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呢？
陆远也希望。
“哥哥，我想给你一个新年礼物。”
陆远感觉头背后隐隐生疼，别又是什么超厚红包吧。
所幸温有鱼还不至于，他拿出一个陆远十分眼熟的包装盒，拿出了一条米色的围巾，陆远眯眼，那正是之前温有鱼送他的那一条。
看见定情旧物，陆远恍惚回到了在火场的时候，他抱着那条围巾，虔诚地闭上眼睛。至于另一条，应该早就被烧得干净了。
陆远知道，自己是个恋旧的人，对他而言，新的东西再好，只要缺少了那长久陪伴带来的羁绊，便一分都比不上旧物。
温有鱼这条新的围巾，怎么能够代替那化为灰烬的两条？
见陆远没有说话，温有鱼有些失落地低下了脑袋。
“小鱼。”陆远说：“开灯。”
温有鱼便乖乖去开灯。手指碰到顶灯开关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大半夜的，顶灯那么刺眼，一定会让陆远不舒服，于是他急忙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昏黄无害的灯光柔柔的打在陆远的脸上。
虽然温有鱼时常在夜里悄悄偷看陆远，但毕竟暗中看不真切，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打量过陆远的五官了，那一瞬间，温有鱼觉得这张清秀耐看的脸，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你帮我解开衣服吧。”
“……”温有鱼懵了一下，不知道陆远想干什么。
这种情况下，温有鱼不至于精虫上脑到觉得陆远是想要勾引他上床。
“解开。”陆远重复道。
温有鱼只好照做。
当扣子解到小腹的时候，温有鱼一下子便明白了陆远想叫他干什么。
“哥哥……”
温有鱼的声音颤抖起来，手一下子缩回去，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
曾经布满刀痕、又被纹身覆盖的小腹，在高温的凌虐下惨不忍睹。医生说并没有真正伤害到真皮层，但至少表面大部分都受损了，焦黑的疤与粉红的新肉交错，反倒让旧伤和纹身都看不清楚了。
想必，陆远手掌虎口上的那个“温”字，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吧。
“小鱼，你看，它们已经没有了。”
陆远近似叹息地说道。
温有鱼下意识剧烈抗拒：“不！它们还在！它们才没有消失！”
下一秒，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温有鱼抽了一下鼻子，眼眶红红地对上陆远的眼睛：“没有又有什么关系……”
“哥哥，我不需要那些你属于我的证明了。”
温有鱼把右手给陆远看，那虎口的陈年刀伤上，是一个和陆远之前虎口上，如出一辙的一个“陆”字。
“我是你的，这就够了。”
陆远抿了抿唇，侧过了脸。
“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面对陆远代表着拒绝的侧颜，温有鱼掉下了一颗泪珠。
曾经，温有鱼弄不懂自己为什么在陆远面前格外脆弱，他在外面，不是傲慢便是冷漠，只有这两种姿态。但是在陆远面前，他不仅会笑，更会哭。
好像总在威逼利诱陆远来哄他一样。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因为他爱陆远，幼稚地爱着陆远。世人总说，如果你一见到某个人便会笑，那么你就是爱他，原来，一见到那人便爱哭，也代表着爱。
可惜他懂的这样晚。
我不能这么幼稚。温有鱼对自己再次训诫。
“好，我不打扰哥哥休息了。”温有鱼克制自己想留下的冲动，本想吻一下陆远的额头，最后迟疑地用嘴唇轻轻碰了一下陆远的手。
“小鱼，新年快乐。”
温有鱼拉门把手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别再给我送满天星了。”
“……”
温有鱼心中一阵刺痛，但他没有回头，只将门轻轻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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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快乐啊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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