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因为这个才这样的吗？”
陆远含糊道：“算是吧。”
“可是，可是逝者安息，他们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摧残自己的啊！”温有鱼笨拙地饶着舌头安慰陆远。
“这次还好我正好在，今天要是没有我，你不会就自杀了吧？！”温有鱼越想越怕，看陆远的眼神仿佛在看濒危动物。
陆远苦笑：“怎么会呢。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见温有鱼还是将信将疑，陆远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摸了摸温有鱼温热的脸颊：“我不会去死的，我有放不下的人。”
温有鱼啊了一声，“是你的妹妹吗。”
“是啊。”
温有鱼不知道怎么地心里有点吃味：“那我呢，你放的下我吗。”
“……当然放不下。我最喜欢小鱼了。”
陆远顿了一下，才回答。他的语气自然，心跳平缓，好像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看着温有鱼露出的简单的满足笑容，他已经彻底离不开温有鱼了。
正开心地叽叽喳喳的温有鱼没有注意到，陆远的手仍旧虚虚放在他的耳边，像是在感受着什么东西。
陆远执意要送温有鱼回家。
“不用了吧，我跟我爸说是跟同学打赌弄开的好了。”温有鱼到了楼下还在挣扎。
“不行，不能说谎，我得对这件事情负责。”陆远的语气不容置喙。
“可是，可是如果我爸知道了……”温有鱼的语气低落下来：“万一他怪你，以后不让我找你玩了怎么办。”
陆远又何尝不在担心呢？但是温有鱼因他受伤是事实，他该负责。而作为父亲，温朗有权知道事情全部经过。他本来就是来赔罪的，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一切惩罚，反正，就算温朗以后真的不允许温有鱼跟他来往，他也会悄悄关注温有鱼的一举一动的。
他以为他够镇静了，可是面对温朗的目光，他发现自己声音颤得可怜。
“对不起，叔叔，小鱼是因为我才……”
“没有！不是！就是一个小意外！”温有鱼张牙舞爪，企图捂住陆远的嘴。
温朗没好气地白了温有鱼一眼，手指向温有鱼的卧室：“给我回房间去，你的帐我等会儿跟你算。”
温有鱼只得不情不愿地走了。
“小远，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温朗看着脸色苍白的陆远，叹了一口气。
陆远搬出对温有鱼的那套说辞，对温朗重复了一遍。他不知道温朗有没有发现他的隐瞒，温朗虽然随和，但是绝对不像温有鱼一样好糊弄。
“我其实是个孤儿。”
陆远没有想到，听他说完之后，温朗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
温朗笑了一下：“我在孤儿院长大，一直很渴望能有自己的父母。你明明有，却这么早就失去了他们，想必无论何时想起来，都会很痛苦吧。”
“……”
陆远觉得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温朗说的他太理解不过了，因为他也是孤儿，虽然被领养，但也只不过是换一个环境当孤儿罢了。可是他却不能够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能够用谎话遮盖自己的难堪。
温朗拍了拍陆远的肩膀：“可是无论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对吗？”
“您说的对，我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这才对。人啊，其实除了向前看，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陆远攥紧了手：“可是我却连累到了小鱼。叔叔，你骂我打我吧。”
“怎么又开始犯傻了。”温朗责怪道：“如果小鱼没来救你我才要骂他呢，他要是敢眼睁睁看着你做傻事，我也是要教育他的。”
陆远讷讷。
温朗的善解人意让他无地自容。为什么同样是孤儿，温朗就可以活的这样通透呢？为什么他却总是顾影自怜，自怨自艾？
……果然啊，他会成为现在这副样子，与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情都无关。
温朗温柔地看着陆远，眼底却好像有一丝悲戚。这个男人好像早就已经预知到了什么，可他从不说破，也不去反抗。
“小远，小鱼是个好孩子。”
陆远有些不明所以：“那是当然了，他很聪明也很善良。”
“那你觉得，小鱼永远都会是个好孩子吗？”
陆远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当然。”
至少他可以肯定地说，在他心里，温有鱼会永远是个好孩子，一个带给他温暖与救赎的好孩子。
“能不能答应我，你会永远相信他？”
“我相信啊。”
温朗揪紧的心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或许有些自私吧。可是他真的不想让温有鱼跟他一样，每次回头，都只见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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