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谷不说话了。郑言奕真是道出了他长久以来的顾虑。
“西南的小企业，最期望看到的也许不是你们的平衡，而是稻禾彻底垮了呢？”
黄谷冷哼一声：“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都知道鹬蚌相争才能渔翁得利。”话虽如此，黄谷的心还是一下子沉了下去。
于理智，西南没人希望稻禾真的被腾云取缔，让腾云成为下一个稻禾。但是于感情呢？他这些年做的那些事……
黄谷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没用。你们说再多都没用。”
黄谷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掩饰眼中的绝望。
“郑文凯倒了，我也一定会倒。”
“那如果我们说，能保证你绝对不受牵连呢？”
一直没用发话的温有鱼忽然说道。
郑言奕的嘴角僵**一瞬，又马上恢复了那笑面虎的样子：“不破不立。黄老板再考虑考虑，过了这个村，可就没用这个店了。”
等叔侄二人走到停车场，郑言奕卸下了微笑，冷着脸一脚踹向温有鱼。温有鱼虽然反应机敏，一下就躲开了，可是灰色的西裤还是被蹭脏了一脚。
“你幼稚不幼稚。”
郑言奕简直要被温有鱼气死：“郑文凯手里黄谷的黑账可是我们最后一张底牌，你妈那边八字没一撇的你拿出来你找死呢？”
不解气地又补了一句：“小王八蛋就是欠抽。”
温有鱼面无表情：“夜长梦多。”
郑言奕懒得理他，径自上了车，一面就开始拨余灵的电话，问问她生出来了个什么糟心玩意儿。
温有鱼上了自己的车，却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手机出神。
备注为陆远的消息跳出了手机桌面，温有鱼反射性地迅速点开。
“小鱼，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不起，我没有催你的意思。”
“我只是，真的太想你了。”
温有鱼捏紧了手机，嘴角上扬，出现了两个小小的椭圆。
等不及了。
太久了。
手机铃声响起，看见那个号码，温有鱼刚刚还暖意融融的眼睛立马又布上冰霜。
他接了起来，听见那个令他憎恶的女声。
“你跟黄谷说了？”余灵简短道。
“怎么了，是来骂我的？”温有鱼恨不得余灵骂他，这样他就有理由跟余灵吵架了。温朗刚死的那几年，他们一直是这样过来的，彼此怨恨却偏偏要相见，不约而同地希望在对方身上找到关于前夫与养父的一些痕迹，可是他们都失望了。他们像两个走投无路的疯子，一同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只有其中一个死去，才能让自己获得一丝解脱的错觉，聊以安慰。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余灵不再回应他的挑衅，而他也疲惫。两个互相折磨的人不再联络，躲进各自的角落去拼凑自己碎裂的记忆。
余灵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五天。”
“五天之内，我会得到黄谷存在郑文凯那里的所有账本与票据。”
余灵的声音疲惫又坚定，与温有鱼的心弦微妙地和声。
“我也不想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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