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旁边的女生眨着大眼睛，一点也不怕生地向陆远搭讪起来：“柠柠说你是她的老师诶，可是你看着好小，你们是不是在合伙骗人？”
被打断的陆远一愣，有些无措地张开了嘴，“不是……没有。”
温有鱼一下就黑了脸，可是他在外人面前没有理由驱逐陆远身边的人，一下犹豫，就被其他几个女生围住，无法脱身，只能看着陆远被那个女生往包厢中间拉去。
如果能公开关系就好了，他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独占陆远，不许任何人再试图靠近他的小鹿哥哥了！
温有鱼被这个想法塞满了脑子，但却忘了思考，要公开的是什么关系，是地下情人，又或者其他。
陷入人群成为话题中心的陆远简直手足无措，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诚实。他认真说道：“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阵静默，陆远不禁担心起自己是不是被讨厌了。
“天哪！陆老师你认真的吗！”
“骗人吧！我不信我不信！”
“三十二岁看着比我这二十二的还年轻，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
人群在静默之后爆发了一阵喧闹，然而出乎陆远的意料，其中没有一句中伤的语句。
夏柠得意道：“我老师就是看着嫩，你们不服不行，懂？”
刚才搭讪陆远的，名叫兰明的女生吐槽说：“又不是你嫩，骄傲个啥。”
“你嫩，你最嫩，你小学二年级的嫩。”
一个戴着耳钉的男生一把揽过陆远的肩膀，“陆老师快和我们来打牌，等这群女说起骚话来，那就没完了！”
“……啊，好。”
陆远夹在一群年轻人中间，被耐心地教着不同玩法，早已风干的心脏此刻却好像重新饱满起来。原来，被人接纳，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吗……
“呆逼柠，轮到你了！犯傻呢你！”
夏柠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被提醒出牌的时候才如同睡醒一般，恢复了嬉闹开朗的样子，笑骂道：“我是呆逼，你就是**。”
细心如陆远，却好像察觉了什么。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派对在十二点多的时候进入尾声，人们陆陆续续地开始退场。
“陆老师还不走吗？”兰明问道。
温有鱼还没走，陆远于是也不想走，只能含糊道：“快要走了。”
兰明有眼见力地看出了陆远的为难，便没有追问，大大方方加了陆远的微信后就告别了。
人越来越少，再不走未免尴尬。陆远默默凝视着还在低声交谈的温有鱼和夏柠，无论如何也不想就这样离开。
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温有鱼和夏柠时，夏柠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小鱼，他没有来……他没有来……”
纵使如何开朗乐观，在感情面前夏柠也无法控制眼泪。她的信息再次没有得到回复，所爱的男人终究是没有如期待那般出现在她面前。
温有鱼沉默地拍着青梅的肩膀，陪着她一起喝酒。
这些日子，他知道这个从小跟他一起玩儿的妹妹爱上了一个人，可那个男人，却好像对她没有什么感觉。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不喜欢夏柠，仅此而已。
温有鱼之前觉得夏柠一会儿狂喜一会儿失落的样子很有一丝，于是常常跟夏柠热络地聊着她笨拙搞笑的追人过程，这份单恋却终究要伴着眼泪落幕。
爱而不得，原来是如此痛苦。
可如今他明明是被爱的那个人，却似乎没能得到那人的全部喜爱，这种感觉，竟也如此疼痛。
两个发小似乎体会到了同病相怜，一直喝到酩酊。最后夏柠直接挂着眼泪昏睡过去，温有鱼比她清醒一些，强撑着叫了他的私人司机。
把夏柠抱进车里的时候，温有鱼忽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
陆远自阴影中走来，冰凉的夜色披在他的身上，看起来寂寞而哀伤。
温有鱼的意识几乎已经不清醒了，努力辨别了一会儿，才认出是陆远。
“陆远，怎么了……”
陆远一直在门口等着。明知道等到的画面一定会让自己痛苦，却固执地仍要等待。看着温有鱼抱着夏柠的出来的时候，心中已经泪如雨下。
“哪怕是一点点，你喜欢我吗？”
虽然向温有鱼表白过无数次，这个问题却只是十年里陆远第二次问。
第一次，陆远得到的回答，让他义无反顾地决定守护少年那颗透明的心；
第二次，陆远得到的回答，却将他的守护之心踩到泥里，差点稀碎得粘不起来。
“……不喜欢！不喜欢！你说着爱我，为什么不肯把全部给我！你是个骗子！”温有鱼像个任性的小孩一样喊到，眼角竟然有泪划过。
“骗子……骗子……我讨厌你……”
在反复地哭喊中，温有鱼丧失了最后的力气。面无表情的司机一眼都没看僵直伫立的男人，把跪倒在地的温有鱼扶进车里后，径自发动车辆远去了。
陆远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他的灵魂好像被抽去了，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没有眼泪，也没有悲喜，好像尘世的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若是温有鱼清醒着在场，他会认出，这是十年前与他相遇时的陆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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