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额头一暖,是苏棠在擦她的冷汗。
小心翼翼地,懵懂无知的样子。
她微松一口气,不再去回忆噩梦里星罗斋的大火,拇指抚上苏棠额角的仙鹤,怔怔看了半响,猛然将人收进怀里。
只要有她就好。
报仇无能,就无能罢。
至少有她就好。
苏棠的身体僵**一瞬,转而在她颈侧蹭了蹭,头发弄得那里发痒。
顾清影深吸一口气,泪意使她呼吸受阻,她想告诉苏棠这日子有多沉重多艰难,但是傻孩子不明白。
这世上她只能在这个傻孩子怀里哭,后者却不知她为何哭。
可是就算不知道,苏棠也会安慰她。
不管她做了什么,苏棠都会安慰她。
然而在她就要痛哭失声之前,她仍觉得痛哭是件难堪羞愧的事情,仍想找办法把哭腔压下去。
最后她低头吻了她。
掌心压着她脑后,发丝柔软。她的腰这么纤细,单手就能搂住。
她惊诧了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往后缩了半寸,慌乱中身体下意识抗拒,但对面道人眼底的水光已经落下,无助可怜,甚至卑微。
她竟就没有把人推开。
当这下意识的抗拒烟消云散,她发现这个吻也没有那么可怕。
脸上一热,是顾清影的泪。
顾清影想起苏棠给她的吻,有奄奄一息的轻轻一啄,也有发疯一样的,好像生命里只剩下这最后一件事,就是去吻她。
桌上,灰布包裹里,还藏着王了然送她的一册书。
失明的少年诚恳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过,但希望会对二人有帮助。
顾清影翻开瞧了那《素玉经》一眼就满脸通红差点破口骂人。
而此时顾清影也明白,天下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在抱着苏棠的时候全然无乱。
虽然她现在没法说话,但那几个短促的嘤咛简直要了命。她的指尖一搭上道人腰际,骨血都开始战栗,她长睫一垂,顾清影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般。
然而她拼命坚守最后一丝理智松开苏棠时,后者迷茫地蹭蹭她,开口竟又是——
“哥哥……”
顾清影登时紧闭双眼,齿间发颤,狠狠一拳捶在床上,只是沉闷的一响,胸口像被压了一块巨石,恨不能把陆子宣焚尸鞭骨,挫骨扬灰。
但是苏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呢喃的是什么,她只是本能地说这两个字,说了就可以讨人开心,少吃点苦。她不知道顾清影被这两个字折磨得神智乱尽,也不知道顾清影为什么放开自己跑去拿药,药丸酸酸甜甜,颜色还漂亮。
顾清影怎么会害我。
道人忆起王了然的劝告——
“这些药……都是压制作用,压制了这么久,她不但体内真气动乱,情·欲也很容易被激起,暗杀府时她大概被喂了许多助兴的药,养成本能,很难根除。不若适时疏通一下,有利身心,再要运功帮她周转,不然再过些时日,她恐怕要吐血。还望道长不要觉得难堪。”
苏棠本睡得迷迷糊糊,被惊醒的顾清影惊醒,又受了一遭“勾引”,吞了药,五指无力一握,半依在顾清影怀里喘息。
道人口干舌燥,毫无困意,低头间呼吸蹿到苏棠耳畔便让人低哼一声,双腿一合。
就算是王了然说这么做是为她好——
顾清影仍是难以动手,看着自己五指,指甲短而平整,掌心的冷汗擦了又冒,苏棠却忽然抬手扯了扯自己领口,呼吸声低而促。
当顾清影的指尖解开她亵衣最后一颗盘扣时,晨光已经微微,欲出不出,暗夜被撒进一缕柔光,天星将隐,天将明。
琅琊关再如何险要,也挡不住遍地春意。
当正午阳光浓烈时,吃完两碗甜汤的苏棠和默念了一上午道德经的顾清影终要过关前行。
城门下人影憧憧,马车难前,道人只能牵着苏棠步去,与一个又一个义愤填膺的江湖人擦肩而过。
人人仰头望着,口中狠狠叫骂,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哭腔,每道声都像支利剑**顾清影心头。
还淬着毒,痛尽筋脉。
她拉着苏棠小步快走——
只要再等等,等风波平息,把飞仙观交给南凝儿,任人说自己不负责也好,没有廉耻也罢,都带着你走。
再等等就好。
她们将要步出城门,苏棠吃掉了最后一颗糖葫芦,目光所及,人人都望着上方,她疑惑好奇间,顺着众人视线往上看,正要日光灼目时,眼前忽然一黑。
是顾清影站定,抬手捂住了她眼睛。
道人手腕颤抖,话里毫无底气——
“别看。”
她咬咬唇,自己也不敢抬头。
本来被挂在那里的,该是她。
顾清影蹙眉,狠下心再求:“求你别看。乖乖的,别抬头。”
苏棠的睫毛在眨,扫过顾清影掌心。
她点了点头,真的乖乖道:“好。”
说罢还将头低了下去。
顾清影缓缓移了手,牵着马,拉着她,加快脚步,心惊胆寒地冲出了城门。
苏棠仍保持着低头姿势,眼睛也不敢转,小声问道:“我乖乖的,还想要糖葫芦……”
顾清影抱起她将人送进马车里,打开榻下的食盒。
三四层的大盒子,第一层是酥球,第二层是酥糖,第三层是糖葫芦,第四层是甜汤。
得了甜食的孩子喜滋滋,眼睛都亮起来。
顾清影翻身上马,人群还在身后叫嚷。
她最后缓缓回头,并不能看见上面挂着的东西具体何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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