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
小野沉吟道，他的手里拿着那本书，而楠紧盯着它，浅绿的眼随着对方的手左右移动着。
“那么就看你的表现吧，”他将它塞进抽屉，“下一次小测考到90分，我就把它还给你。”
手冢看到楠木在原地，随后瞪着两眼朝自己转过头来，又转了回去。
“做得到么？”小野问。
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忍不住又看了看手冢，后者依旧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地回视自己，深棕的双眼一刻也不躲闪。
等不到手冢的回应，她抿着嘴唇，朝小野点了头。
又嘱咐几句后小野便让闷闷不乐的楠离开了，手冢扭头默默注视着她的背影，放下带来的作业本后也转过身去。
“手冢，”小野突然叫住了他，“你等一等。”
他打开抽屉，取出不久之前刚刚放进去的书，递了过去。
“来，拿去吧。”他说。
手冢微微睁大了眼，他垂头看着小野，而后者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扬了扬眉。
“怎么了？你不要吗？”他咧开了嘴，“啊，我说要楠同学考到90分那是吓唬她的，其实只要以后乖乖听课就行了——这你不要提前告诉她啊。”
“……”
手冢目不转睛，看着被举到自己面前的那本《罗马人的故事》。短短一周过去，楠已经看到了第三卷，有张彩色纸片的一角从书页里冒出来，这本书她也快读完了。
——楠该不会是把上课的时间全部用来看书了吧。
手冢有些不合时宜地担忧了起来。
“她一直是这样吗？”他问。
“嗯？”小野顿了顿，“要说安分她倒是挺安分的，只不过......大概是一直没有在听课吧。”
小野忽得感觉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家长或是别的什么人，手冢立着，而他坐在桌前要抬头才能直视对方，落差带来的压迫感比他预想还要大。
手冢本人则沉浸在微妙的惆怅中，没有发现对方内心的动摇。
楠总是这样，几乎令人心焦得没有顿着。周围没人去管时她云朵那样飘飘忽忽地，径自绕过搅乱的外界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变得彻底无法捉摸住了。她虽然对自身有着足够清醒的认识，但处理的态度却着实叫人觉得随意消极。
自己的言语似乎对她很有几分影响力。手冢虽然全然没有要掌控楠的想法，但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偶尔也会刻意说出那样的话，将她往自己认为应去的方向带。所幸楠表现得几乎逆来顺受，在与自己和解后便再没有真的露出过反感的态度，甚至有些甘之若饴的意味——如果不是他想太多的话。
过了一会儿手冢才回过神来。
“不用了，”他推着眼镜，低声回道，“就按老师先前的安排吧。”
小野眨了眨眼。
“诶，你就不担心她考砸了，拿不回来吗？”
他晃了晃手里颇有分量的书本，玩笑道。
“不。”
手冢看着他，慢条斯理，但又以无比笃定的口吻说道。
“她会做到的。”
不等对方再提，他微微低头，也没有伸手去接自己的书，只是淡淡地向满脸惊讶的小野道别。
“失礼了，小野老师。”
“哦……哦。”小野睁大了眼，无言地目送他走出办公室。
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后，随后响起的关门的声音使室内凝滞的空气瞬间流动了起来。
他听见一个同事小声开口，几乎带着一种玄妙的口气感叹道。
“现在的国中生情侣，都是那样的么？”
“……”
小野没忍住，朝两人刚才离开的方向苦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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