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天是被闻秋喊醒的。
在睁开眼睛后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他都无法从浑浊的意识中回神,剧烈的痛楚几乎榨***仅剩的意识,连带着搅碎了他仅存的判断能力。
他张着嘴,无声地尖叫着,凌乱的呼吸仿若进水的音响,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闻秋压着他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地固定在了自己怀里。
“董天天,董天天你醒醒,你看着我,没事的,没事的,你看着我,没事的!”
他的脑门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嘴唇一片苍白。董天天花了将近三分钟才将自己涣散的视线定格在对方的眼睛上,从那双泛红的眸子中看到了一脸血水的自己。
他活动着手臂,看到自己沾满污血的掌心。
——我,怎么了?
他转动着眼珠看向闻秋,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不断开合的双唇。
——我在,说什么?
他听到了一阵模糊的杂音。
闻秋弯下腰抱着他,手指紧攥着他颤抖的指尖,有那么一瞬间董天天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坐在他身边的这个闻秋就是他未来那个温柔体贴的闻老师。
他想着好难啊,怎么我想过个安稳日子就这么难呢?又想着闻老师也不知道在哪,以他的聪明才智,要是在这里,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想着,我想回家。
便听到闻秋说:“你在撑一下,一定能回去的。”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心里想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知道闻秋究竟听了他多少幼稚的抱怨。他的意识已经维持不住了,多喘一口气都会感觉到钻心的疼痛,仿佛整个人被拦腰折成了两节,或者被什么东西碾碎了腹部。
——是了。
董天天想。
——就像是有人在刚才的伤口上,又砍了我一刀一样。
“别看,”闻秋伸手捂住了他试图向下张望的眸子。
“是不是太惨了?”董天天问。
“还好,没有你想的那么惨,”闻秋试图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而也许是因为脸色太过糟糕,这个微笑看起来相当吓人,“就是你没办法亲眼看见,可能会觉得比较疼。”
“还在,刚才那个位置?”
“嗯,”闻秋说,“应该是游戏设定的。你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刚才发生了什么?
董天天望着头顶零散的照明灯,竭力回忆着自己昏迷之前的经历。他说:“不记得多少了,顶多能想起我说了句:‘许景雯和那姑娘死法一样’,在之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应该是答错了?真惨啊,我连谁砍的我都没看清。”
闻秋拧着眉,沉默半晌,方才呢喃道:“我也没看清。”
他说:“在你说完这句话之后,舞台上的所有灯光瞬间关闭,我甚至没听见一丝多余的杂音,灯再亮起来的时候,就看见你倒在这里。”
“所以这真是游戏设定?难不成是我的肚子自己烂的?”董天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这可真是太……我觉得我的肠子都被扯出来了。”
他抬着手臂,试探着向下抹去。闻秋顺着他的手指向腰腹处望去,在他将要摸到之前,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指。
“没有,”他说,“你的肠子还好好的待在肚子里,它什么事都没有,你别瞎想。”
“那为什么不让我摸?”董天天一挑眉,“你放心,我心理承受能力强着呢,不是什么摸到一地肠子就会吓晕过去的小弱鸡。”
闻秋皱眉:“我没有这个意思,”他抿唇沉默了半晌,方才解释道,“你的腰腹被挖烂了,我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挖的,但是已经不成型了。”
“……完了,这下成西红柿了。”
“啊?”
“没什么,”董天天抿唇笑了一下,“看我现在这状态估计是撑不了几轮了,说不定撑完这轮都勉强,闻老师你一定要加油努力动脑筋。你比我聪明,仔细一想就能抓住问题的答案,实在抓不住也没关系,你跟我说一声,我再努力撑一轮。”
“不用的,”闻秋打断了他的话,“一轮就够了。”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
骤然熄灭的灯光硬生生地打断了印桐混乱的情绪,宛若一道劈开夜幕的闪电,强行将他从浑浊的自我意识中炸醒。
小礼堂里一片漆黑,有什么东西正发出窸窸窣窣的杂音,仿佛夜晚穿过草丛的毒蛇,停在不远处吐着芯子。
他闭着眼睛,保持着扑在膝盖上的姿势,僵直着身体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黑暗中传来少女Z怯懦的声音。
她说:“真奇怪啊,H从来不会犯错的,为什么会念错台词呢?是太累了吗?”
“说不定是根本就不想演了,”L笑了一声,“谁愿意演这东西啊,吃饱了撑的么不是,而且每回都是H先出事,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演了。”
“L,H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什么人你知道?”L说,“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挺奇怪的,你想想看,郝老师这事是H第一个提出来的,要去图书馆核实也是H提出来的,他提这些干什么?他平常是好奇心这么重的人吗?”
“L!”Z低声喊道,“你干嘛这么怀疑H。”
“我又不喜欢H我当然怀疑他!”L不甘示弱地反驳,“你有没有想过,如果H没有提出这个问题,没有一步步引导我们到图书馆去,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怀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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