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有些失眠。
已经过了零点许久,但是窗外仍然时不时会有人放烟花,稀稀落落的。卧室拉着窗帘,五颜六色的烟花被隔开,却依旧有极浅的光映进来。
我睁着眼,看着那些时而闪烁的光线,也不敢乱动,怕影响慕承和的好眠。
出于职业操守,他很少提及自己研究,是前几天我看新闻才知道飞机最近在频繁试飞。他大概忙得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这次是特地请了假,从外地的实验基地风尘仆仆地赶着回来陪我过年的。他是昨天深夜才到,哪知洗完澡就折腾了我半宿,今天又起得早,应该是累得不行了。
我突然很想转过身去,看看他的睡脸。
可是,他的手从刚才睡下开始就放在我的腰上,轻轻地揽着我。所以我仅仅微微一动,他似乎就察觉了。
我只听慕承和在身后浅浅地叫了她:“桐桐?”声音是清醒的。
我转身看他,诧异道:“你一直醒着?”
慕承和嗯了一下:“我以为你睡了。”
“你干吗也睡不着?”我问他。
他沉默了稍许,答道:“想起你的那些话。”
“什么话?”
“你说我让你以为自己一厢情愿地难受了很久。”
他的声音有些低,在昏暗的光线中听起来带着些许低落和自责,却让我的一颗心仿佛被人呵了口气,柔软得不行。
我不禁伸出手指抚摸了下他的脸:“如果知道最后你还会是我的,无论多苦我都不怕。”
他捉住我的手,吻了一下那掌心,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星巴克的那一次,你回去的路上有没有哭?”
我微微一愣,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执拗地摇了摇头:“当时没有。”
慕承和伸出胳膊,让我枕在他的臂弯里,揽近了两人的距离:“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对我说再见的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再也没有你了。”
他顿了一下,神色黯然地说:“可是,你当时那么小,又还在念书,我会毁了你。”
我见状从臂弯中顺势窝进他怀中的被子里:“我知道,我知道。”
“我也害怕。”
“我会吃了你?”
“害怕小孩子对感情不是认真的。”
“薛桐。”他摩挲着我的头发。
“嗯?”
“我后来开车一路跟着你。”他说。
“你跟着我做什么?”我扒在他的胸前问道。
“怕你哭了。”
“那天是我主动要和你一刀两断的,我怎么会哭?”我瓮声瓮气地说。
“那就好。”
过了会儿,我问:“要是那个时候你看见我哭了,你会怎么办?”
慕承和迟疑了一下,紧接着一本正经地答道:“带你私奔。”
我听到这个答案后,脸枕在他的胸口上,吃吃地笑了,笑了一会儿咬了他一口:“你骗人,油嘴滑舌,跟谁学的?”
大年初一,我们开车去了B市给两位妈妈拜年。
我拿了驾照两个多月了,还没开过高速公路。本来说好这次我开车,慕承和坐副驾驶陪练,结果我才开了一会儿,他就青着一张脸,硬要我在服务区停下来,和我换座位,还扔下话说只要是我单独一个人即使在市区里也不许我开车,他要把车钥匙都没收。
我没好气地嘀咕:“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新手上路嘛,你不能这么看不起人。我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两个月都没出什么岔,和我一起学驾校那师姐,教练还老表扬她,结果上周她去乡下差点把车开到了水塘……”
我还没说完,就被一脸黑线的他狠狠地剜了一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我开车,大概被我“初出茅庐且不拘小节”的车技给吓到了。
在B市待了两天之后,我们又回到A市修整了下。
大年初四,我们搭飞机去俄罗斯。
国土面积有一颗冥王星那么大的俄罗斯。
这是老早就预定好的行程。之前见他那么忙,我都没有抱什么希望,没想到慕承和真的挤出了一个假期来。
我第一次坐飞机,兴奋极了,一会儿研究面前的小桌板,一会儿又研究镶在前排椅背上的小屏幕。
过了一会儿,广播里先后用英语和俄语通知了一遍说还有几分钟就要关闭舱门准备起飞了,我又赶紧研究窗外的机翼。
坐我们俩旁边的一位心宽体胖的俄罗斯大叔,看我这样也忍俊不禁。
他偏过头,绕过中间的慕承和,用蹩脚的中文问我是不是去俄罗斯旅游。
我点完头还用俄语回答他一句:“Да.”
他听见我口中的俄语,脸上闪过一阵惊喜,然后就隔着慕承和对我说了一阵冗长的俄语。他说话语速极快,喉音和鼻音也特别厚重,我一下子就被绕进云雾里了。
待他说完,微笑着看我的时候,俄语水平半吊子的我脑中一团茫然。
我望向慕承和求助。
慕承和翻译说,“他问你在哪里学的俄语,因为他很少见到会俄语的年轻人。”
“我在xxx学校学了俄语xxx年”的这个句式我十分熟,本科学二外的时候依葫芦画瓢地用它造过很多句。于是我喜滋滋地正要张嘴用俄语回答人家的时候,却见慕承和瞥了我一眼:“你可别说俄语是跟我学的,丢人。”语气里,满满都是警告。
我才不屑于他的淫威,继续跟背书似的回答了大叔的问题。
随后,大叔眼睛闪着光,又回敬了我更长的一段话。
我傻着眼,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求助坐中间的这位长相英俊的同声传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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