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冬。
内战完了以后刘湘把他的小叔叔赶到川东的平原上, 自己则被蒋介石给命为剿匪总司令, 屁颠屁颠地去川北剿共去了。同年, 李义回到重庆继续做他的放羊将军, 一个人缩在山城里面时常把另一个人给想起。
民国二十四年
历时了二十多年, 大小四百余战,刘湘如愿以偿地坐稳四川省主席的位子。可安稳的日子没过多久, 杂牌国民军便开始造反, 刘湘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在次年亲自电呈蒋介石请他带兵入川平乱。
而那时的刘庄,刘老爷紧跟刘易文之后而去, 走得很安详。王顺一直想同刘洺遥合作, 借这次战争而发一笔横财,刘洺遥一气之下用棒子把他赶出了刘庄。
也是在这一年年末, 李义被派到贵州赤水一代阻击长征红军, 一去就水土不服大伤没有小病不断, 再加上贵州山滑土松, 刘洺遥去了封信,只有四个字,“万事保重”。
民国二十五年
刘庄一场大火,烧光了大半的茶货, 而最让刘洺遥焦人的是刘绍恩被困在二楼上进出不得, 等到救出来以后好好的身子也被烧坏了大半。虽然命是保住了, 不过这人从此呆在屋内一步也不出来。
同年, 杨光造访刘庄多次, 嘘寒问暖到庄里没一人不烦, 直到李义从贵州回来为止。而这次李义摸清了琳玉的身份,还有知道李正并没有死的事实。
他还很是气愤地丢帽子,他奶奶的!...那个王八羔子居然是共产党的人?!!
刘洺遥笑道,那不是连你一起骂了?
民国二十六年大年刚过。
刘洺遥一大早起来就收到江子鱼差人送的信,看完后脸色大变地跑去合江亭,刚好把正准备偷溜走的人逮个正着。
“江师傅为何不告知洺遥一声,要知道我定会给你饯行。”
刘洺遥边喘气边说话,脸上不高兴得很,...这死老头明知道自己会在意还差人送信,...哼,要真想偷偷地走就什么都别留下的好。
“洺遥哇,要不是刘湘那边催得急,我也不必关了学堂跑路啊!”
“现在外面兵荒马乱,你往哪儿走去?!”
江子鱼看着脚边的河水摇头,不知什么时候好好的府河已经变成了一条浊沟,连水都浊了那人呢?人能不浊么?
“洺遥,我同你讲过。我就是死,也绝对不为国民党做事。”
说罢,便从刘洺遥手里拿回了箱子转而向下一条船走去。
“这我知道,可是师傅,现在还有时间让我买些酒喝一杯怎么样?”
“不了不了。”
“不可!”刘洺遥拧眉挡住江子鱼的去路,“不为了我,就算为了易文和绍恩,师傅也该喝这一杯!”
“洺遥!”江子鱼叹了口气,这留得越久就越不想走啊。本不想扯这些伤感的话题,可刘洺遥那架势是自己不陪他喝一杯就走不了路。.....算了算了,就由着他吧,“洺遥,我不喝酒。...不过要是喝茶的话桥下的馆子里可好?”
刘洺遥点头,提过江子鱼的箱子陪那人踩着石阶往下走。
刚过年,河道两边还有些残雪,那两人从上面过去的时候好几次都站不稳路,就像这些年走的世道一样,都不知已经滑倒多少次了。
可每年一开春,就还是想过下去,那春风一吹,一个冬的阴霾都没了。
江子鱼点好茶和刘洺遥面对面坐着,两人互相看了许久到最后竟都笑了,开开心心地笑了一场。
“洺遥,你今年该三十了吧?”
刘洺遥有些不满地摇头,“.....明年呢。”
“哎,对对...我都忘了,这几年出的事儿太多,我都过得糊里糊涂的。”
江子鱼一边喝茶一边仔细看着刘洺遥的脸,两年,又是一个两年,刘庄坎坎坷坷地走到现在已经连半壁江山都留不下。
一场大火,烧死了不知多少人的心,但这人从火里走出来却依然是往昔那样,一点儿也没变。白褂子,笑嗓音,稍微低头的时候总喜欢半闭眼眸,把万种风情都悄悄地收好。
不过确实有什么不一样了,特别是那双眼睛里,....总多了份世故。
“洺遥,往后的日子你打算怎么办?”
刘洺遥仰头,日光让眼睛微眯起来,“..走一步算一步。”
“听这口气,怎么就不像是你在说话?”
“..........师傅也觉得我变了?”
“变或没变,外人的始终比你自己看得清楚。...不错,洺遥,你是变了,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这些年在我身上就没发生过一件好事。刘洺遥叹了口气,“如果是命,我也认了。”
“人最怕的就是认命啊,洺遥。”江子鱼眨了眨眼睛,“有一个放羊将军不是常来找你么?”
刘洺遥一愣,想着某人死皮赖脸的嘴脸就笑了一笑,嘴边的笑纹挂在脸上好看得很。
“那是,用水泼不走他,用棒子也打不走他,...我想还是算了,等他呆腻了自然就会回去。”
“咦,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看他还是挺有心的,刘庄大火那天人家可是冲在前面的。”
“那又怎么样?易文死了后直到现在我都放不开。”刘洺遥德声音显得有些累,像累极了的人在不断地轻叹,“可是有时候看他走吧,确实在意,....但又没有把他留下来的理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