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悍匪
冷夜。
简先生夫妇两人各怀心事，背对着对方，同床异梦。
“该起床了。”寂静之中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声音近在咫尺，把尚未熟睡的简太太给惊醒了。
简太太揉了揉眼睛，睁眼一望，竟见床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啊——”简太太失声惊呼。
简先生身体一颤，从睡梦中惊醒：“怎么？”
简太太手指前方，声音颤抖：“有、有人……”
简先生向前一看，果然看见前方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你、你是谁？”简先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硬着头皮问道。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把手枪，对着简先生的脑袋：“不要吵，不要叫，听我说。”
简太太一看到黑衣人拿出手枪，大声惊叫。
黑衣人眉头一皱，声音低沉：“我不想把我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
简先生觉察到黑衣人的话语之中已藏杀意，心中一寒，一把捂住了妻子的嘴巴。
“不、不要伤害我们……”几秒后，简先生说道，“你要什么，尽管拿。”
“钱我已经拿够了，现在我还需要拿一件东西。”黑衣人说道。
“是什么？”简先生问道。
黑衣人微微吸了口气，一字一顿地说：“一条人命。”
要不是嘴巴被丈夫捂住，恐怕简太太又要叫出声来。
简先生咽了口唾沫，一边用颤抖的手使劲地捂住妻子的嘴巴，一边望着黑衣人，战战兢兢地说：“人命？你是指……”
“你们的命，”简先生还没问完，黑衣人已给出了答案，“你们两人中一人的性命。”
“为什么？”简先生的声音中夹杂着不解和恐惧，“我们不会反抗，事后也不会报警，还有，你的长相，我们根本没有看到，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呢？”
“不为什么。”黑衣人的声音如寒潭之水一般冰冷，“盗窃的同时，取走一条人命，这是我的爱好，不，应该说，它已经成为我的习惯，无法更改。”
简先生望着黑衣人，沉默不语。
“不过你们可以选择。”黑衣人又说，“人命，我只要一条。你们可以选择把哪条人命交给我。”
霎时间，简先生的脑海中闪过千百个念头：两个只能活一个！如何抉择？在电影里出现这样的情节时，一般都是为了保存自己而千方百计地把对方置之死地，但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我却怎么忍心为了保命而牺牲妻子？她可是跟我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女人呀！然而生命诚可贵，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于此生死攸关之际，毅然放弃自己的生命，实在需要莫大的勇气。如果是她死了，我会十分伤心，但伤心过后，我还是会爬起来，重新振作，回归生活。但如果是我死了，我的父母怎么办？他们年迈多病，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样？”黑衣人的话打断了简先生的思索，只见他用手枪指着简先生的脑袋，淡淡地说，“谁死，谁活，你决定。”
望着黑魆魆的、随时会发出子弹了结自己生命的枪口，简先生心中所能承受的恐惧已接近极限。他偷偷瞄了妻子一眼，只见妻子和自己一样，嘴唇发颤，牙齿互击，脸上写满了绝望。
“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决定。”黑衣人说，“三秒后，如果你还没做出决定，我就随便杀一个。三、二……”
到底要怎么办？简先生脑中一片空白。忽然间，简太太一头栽到简先生的怀里，把他紧紧地抱住。她如小猫一般蜷缩着身子，全身上下颤抖不停。她抱着简先生的手越来越紧，似乎哪怕下一刻便是世界末日，也不愿把手放开半分。
那一瞬间，简先生脑中一震，无数往事涌上心头：他和妻子相识、相知、相恋、相守；他们结婚了，过着平淡而快乐的日子；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共同面对了许多困难；她，是他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人……
想到这里，简先生豁然开朗。与此同时，黑衣人“一”字已经脱口。
“杀我！”简先生放开了喉咙叫道，“不要伤害她！”
“不！”他话音刚落，简太太一跃而起，挡在简先生的跟前，“你不能死！公公婆婆他们需要你！”
她说到这里，脑袋一转，直盯着黑衣人，如野兽一般嘶吼：“你杀我吧！不要伤害我老公！”
简先生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了，他声嘶力竭地喊道：“你别嚷！”他一边说，一边把妻子紧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着她娇小的身体。
“你已决定？”黑衣人向简先生问道，“杀你？”
“是！”简先生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来吧！”
“好，我就成全你！”黑衣人把手枪直指简先生，枪机一扳，响起了“砰”的一声巨响。
简先生惨叫一声，倒在床上，一动不动。
“老公！”简太太撕心裂肺般地吼了一声，忽然脑袋一阵昏厥，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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