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明长叹一声:“明年皇上大婚后我也要成亲了。”
“恭喜啊。”庞何心不在焉。
“这不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连见都没见过呢。”
“哦?”庞何听出点兴味了,终于正眼看他,“也对,平常冬瓜兄掳民女回赵府,都以姿色为选择标准,今天妻家没让你见到她,你肯定是食不下咽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娶妻当娶贤,你就认命吧,日久生情,将来搞不好夫唱妇随呢。”你抢你的民女,她抢她的民男,一块败坏赵家的名声。
赵子明没听出她在讽刺,问道:“哪里来的什么日久生情?”
“相处个七八年总会有感情的。”
赵子明忽地一笑:“你在说笑吧,庞弟?你也是男人,怎会相信日久生情这种事?”
“谁说没有,我爹跟我娘,一生一世,没有其他外人。”
赵子明一愣,傻傻地看着她发怒的表情,吞吞吐吐:“庞老太傅是天下圣儒……就算、就算心里有了其他人,也、也会护住名声……我、我至少有三个姨娘……每一个都是隔个三五年就带进来的,对,掌柜,你说,你有几个房儿?”
那掌柜送菜上来,听见这话,答道:“两个。老的在厨房帮忙,小的在家带孩子。”
赵子明点点头:“改明儿个,又要有第三个了吧?”
掌柜笑道:“小的很想啊,不过夜里的活儿怕是赶不完,白天没精神开工,很累的啊!”
赵子明闻言,意会地哈哈一笑。
庞何凤眼一眯,在掌柜走到阶梯时,手指一弹,掌柜膝窝一软,咚咚咚地滚了下去。
赵子明一愣,随即发现自己的重心也开始变得不稳,长凳左边缺了个脚。他及时移到右边去,哪知咔的一声,右边脚也断了,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十分狼狈。
“哎呀,这是怎么了?这酒楼的凳子怎么这么老旧?”庞何直叫着,笑得非常无辜,非常开心地朝赵子明伸出手。
赵子明心知是庞何动的手,心里本有薄怒,但一看庞何对自己展开笑颜,还露出闪闪发亮的白牙齿,气不由得又弱了下来。他很想告诉庞何,如果他肯不露牙笑会更像女人,但他还不想死。
他吞了吞口水,轻轻握住庞何的手,顿觉手感酥麻,差点起不了身。
“没伤着吧?”庞何好心地问。
赵子明叹口气,摇摇手:“你家里有这么多丫鬟你就没碰过吗?人都说庞国舅抢了一个又一个女人,这种喜新厌旧的心态你也该明白才对。怎么你能做旁人就不能做呢?”
赵子明明白,他再待下去,只怕下一刻筋骨都要重伤了。他依依不舍地作揖告辞,才走到阶梯口,就听到庞何不以为然道:“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以上,至今也没喜欢上别的人。”
赵子明震惊地回头,一个没踩稳,连滑几阶下去,整个人就消失在了二楼众人的视线中。
“少爷,你不是喜欢上我了吧?”
扇柄直接往后敲打菁菁的头。
“你跟了我几年?十年有吗?”庞何翻个白眼,往窗外看去。
出来散散心却被赵子明搞得心情糟糕。恭亲王的府里,也有不少丫鬟啊,谁知师父碰过了没有?
思及此,她眯眼瞪着街上的女子,天朝女子个个婀娜多姿,走起路来还扭着腰呢。去年师父生辰,天朝闻名的异国歌舞名伎被请来跳舞,精彩归精彩,她也看得兴致勃勃,但她总觉得其他官员跟她看的角度不大一样。
难道是她天性中男孩子气过重,长年扮男子,所以已经有了那种理所当然的心态,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再拥有其他女人?
历代亲王中最不好色的也有两个侧妃呢,她心想,心情蓦地坏了起来。
但过了一会儿,她的面色又恢复喜色,眼波流转,掩嘴咯咯笑了两声。赵子明成亲这事,她早知道了,听说是赵太傅请皇上指的婚,对方是将军之女,多少沾点霸气,这在天朝是很少见的,将来矮冬瓜想再强讨民女可就很难了。
师父目前就要她一个人,应该还没有什么二心,她得好好计划,让师父成为天朝里唯一破纪录的亲王。
“咦。”庞何忽地看见街上的行人中有一名小童,她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华衣小童停在春花秋月楼前,看见东主有丧的四个大字,跟身边的老头子说了什么。
那距离太远,庞何听不真切,但看那口形大约猜出是:这字真像励皇叔的。
这不是废话吗?她自幼跟在长孙励身后,发誓务必要成为第二个长孙励,拿着他的字帖仿,可惜,总是少了几分平稳之气。
接着,那小童有些疑惑,抬起头望向二楼,一怔。
庞何咧嘴一笑,撩过长袍,靠在窗边喊道:“小外甥,一起吃个午饭吧!”她运了点内力,让声音在整条街上回响。
那小童没有因此受惊,摇摇头步进酒楼,反而是身边跟随的老太监成为众所注目的焦点,面色红晕地跟了进来。
“去去去,把菜全撤下去,重新上来。菁菁,把那公告收起来。”庞何吩咐道,然后笑眯眯地对着面前的小皇上道,“小黄……”
小皇上连忙截口:“舅舅!”
“唉,原来是甥儿啊!”庞何有点惋惜,其实她是想喊小黄狗的,但她要是真喊了,头也就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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