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在这种节庆的日子里到处都是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对于这年纪的孩子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何况耳洞都还没打呢。
宁光站在人群里，又是委屈又是茫然，禁不住抹了抹眼睛。
这时候听到身后有似曾相识的声音喊她名字：“宁光？”
“戴振国？”宁光下意识的转过去，看清面前的人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水，说，“你也来逛集会啊？”
戴振国笑着摇摇头，他比腊月那会儿看着拔高了一大截，看着已经跟一些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了，大概是盛夏才过去的缘故，本来就不白的皮肤晒的更黑了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两排牙齿特别白：“我来卖东西，我们家里攒了点山货，趁这两天集会拿过来卖。”
说着指了指自家的摊位，原来就在不远处，估计是看到宁光在这边哭，特意过来打招呼的。
“后来你怎么样？感冒没？”宁光看了眼，见那边摊子上有人看着，不像忙的样子，才小声问，“我本来想回去收拾了就给你道谢的，但没想到回去就病倒了。”
戴振国说他知道：“你家进进出出的请赤脚医生，你阿伯好像还为你闹了几次，说要送你去镇医院……当时我跟我伯伯借住的地方离的不远嘛，都听到了。”
又安慰她说没什么，“我没感冒，我身体好的很。那天你走后，我就去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弄了点人家田里的草垛点了堆火烤了烤……对了，还要谢谢你给的肉包子，虽然冷的，但蛮好吃的。本来我想留点给你来着，后来听说你病了，等了几天你都没出来，担心留田里被人发现，或者气候暖了坏掉，就全吃掉了。”
他没问宁光为什么草垛里有肉包子，以为是沈安怡送给宁光的，怕宁光拿回家会吃不上，所以藏在外面。
毕竟那草垛位于沈安怡外公赵富梁的田里。
因为这个缘故，戴振国觉得自己以前误会沈安怡了，这美头应该确实是想对宁光好。
这会儿不免问上一问，“你跟赵家那美头怎么样了？家里还拦着不让你们好吗？”
“……她去黎小了。”宁光沉默了会儿才说，“我还在村小。”
戴振国见她神色黯然，安慰道：“反正镇上就一所中学，你们现在也是高年级了，过个两三年的肯定会在黎中见面。”
宁光很想说过个两三年没准沈安怡就回城里去了。
“你一个人来逛集会，还是跟人走散了？”戴振国又问，“我刚才好像看到你在找人？”
“我在找我牙牙跟弟弟。”宁光无精打采问，“你看到他们没有？”
戴振国摇头，说人太多了，他没看到宁福林跟宁宗。
这时候摊子那边喊他，他答应了一声，就问宁光：“你要不要过来？我们带了凳子跟水。你坐一会儿，看看他们会不会打这儿过。万一他们也在找你的话，恰好错过了，只怕在集会上找到天黑都找不到。还不如守着一个地方碰运气呢？”
宁光想想也是，但有点不好意思：“他们没意见吗？”
“跟我一块儿出摊的都是我本家兄弟。”戴振国说，“这种小事有什么意见不意见的？”
他带着宁光走过去，那边守摊子的两个年轻男人看到了，有点惊讶，问：“这美头是你同学吗？”
戴振国说是腊月里做炒米村子的美头，跟家里人走散了，想过来歇会儿，他们立刻就答应了，还问要是一直没等到家里人，用不用送宁光回去？
“据说五一的集会上，有人家就丢了孩子。”他们两个跟戴振国做事都很麻利，一边招呼客人一边给宁光讲，“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以为是走散了。后来一直没回去，附近地方都找遍了也没找到，去报警查了，才知道是遇见了人贩子。”
宁光惊讶问：“那后来呢？”
“后来就不知道了。”他们说，“估计没抓到吧？因为没听说这几个月有人给派出所那边送锦旗。”
这边的风俗，丢了孩子这么大的事情要是警察给找回来，除非条件实在不行，不然肯定要弄个锦旗，敲锣打鼓送过去的。
“所以等下你家里人没找过来的话，我们收摊后送你一送吧。”个子比较高的男人说，“至少送你到半路，今天这种日子人实在太多了，不开口也分不出来外地人本地人，人贩子夹在里头脸上又没写字哪里知道？你这种小美头，人家随便一把抓起来，想跑都跑不掉。”
宁光抿着嘴没说话，心说难怪牙牙那么急着去找宁宗，毕竟宁宗年纪小，又是珍贵的男孩子，万一他遇见坏人……好吧，就算这么安慰自己了，还是觉得难过。
牙牙就没想过自己这个曾孙女也还是会被人贩子拐走的年纪吗？
“美头，你看，那不是隔壁美头？”正伤感的时候，戴振国忽然转头示意她看对面，“你要不要喊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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