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想起罗舒的异常，想起李青的提醒，想起老将军的陈述，抿嘴离开了实验室。
“奇怪，”听见身后的声音，博士轻声低语了一句，“他竟然不知道我的存在，看起来不单单是恋O父，还有其他问题么。”他揉了揉额头，看着摆放在桌角上那个没有面庞的小人，“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鬼。”
另一边，离开的楚临心情很沉重，博士的话揭露了很多他并不想去回忆的内容。可是□□裸的现世并不容许他逃避，在虚假和真实之间，总要有什么做出决断。罗舒很重要，可是再怎么重要，也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所以……抱歉了。
博士并不知道楚临下了如何的决心，哪怕是他知道也不会在意。他很少有在意的事情，如果真的认真数起来，这个世界上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在黑暗中发现了他，带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齐灵。
将他从不见边际的黑暗中唤醒的，每天不厌其烦对着他说话的，是齐灵，就够了。他只需要知道那个小小的，躺在雪白房间内每天向他问好，给他讲故事，向他询问外边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是齐灵就够了。
剩下的，既然已经回不去，便以不再重要了。虽然不知道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今生既然命运已变，就不须计较了。齐灵想要毁灭世界也好，想要成为救世主也罢，只要是齐灵希望的，他就会去做。
我亏欠你的，补给你。然后，就能够真正沉眠了吧……
楚临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当实验室得知消息的时候，罗舒的秘密已经在上层被曝光了。他手中握有一枚玉珏，通向异空间，而他的治愈系异能，也来自异空间里的能量。李祐将玉佩交过来的时候，面带不忍。
接待他的是齐灵，他端详着李祐手里的玉珏，然后像是躲避什么一般向后退了退，神色冷淡：“放在那里吧。”然后转身专注于桌子上的实验。李祐不觉得什么，跟在他身后面色苍白的楚临却觉出了不对劲。
刚才……他在齐灵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样的猩红色。
那样的红，很遥远，却又很熟悉。
“楚临？”李祐有些奇怪的看着站在原地的楚临。
“啊，抱歉长官。”楚临看着玉珏，又看着背对着他们的齐灵，“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博士。”他说的有些尴尬，李祐却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他点了点头，小声说了一句节哀，然后大步离去。
没什么可节哀的，楚临心里比谁都清楚，尤其是当他意识到前世罗舒可能隐瞒了什么之后。如果他的玉珏真的那么厉害，如果他从一开始就信任过自己，那么前世的飞焰，怎么可能落得一个尸骨无终。
以玉珏之力，给予他人力量，保护无战之人，绰绰有余。
“罗舒最后……”到了现在，楚临发现自己能够倾诉的人，竟然只剩下了眼前这个敌人，多么的悲凉，“质问我，他为什么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牺牲性命。如果我们知道了他的能力，将他送进实验室怎么办。”
楚临抬头看着欺凌的背影：“齐灵，我恨你。”安静的房间里发出了不屑的笑声，似乎在嘲笑，又好像是在感叹。楚临自顾自的走到了玉珏旁边，打量着这块洁白无瑕的玉佩，自顾自的说着：“不相干的人？他眼里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啊……”
“不过在你这种人眼里，他说的也没错吧。除却自己，所有事情都是不想干的事物，除却自己，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被牺牲的。所以，明明知道罗舒有着这样的能力，明明知道离救世就只有一步了，却甘愿止步不前。”
“因为，这会破坏你的乐园。”
齐灵手中的玻璃棒来回的搅拌，房间中一时间只能够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过了好半响，齐灵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没说话，像是在抑制着什么，身形颤抖：“滚！”
“是的，前世的我，最后进了实验室，在那里惶恐度日。”楚临的表情堪称恶意，他拿起了玉珏，感受着玉珏的温度划过身体，然后举起了玉珏转身对着齐灵，“我的确恨，可是我发现了一件让我不再恨你的事情。”
一步：“齐灵，你比我更可怜。”
两步：“我很同情你啊。”
三步：“你第一次见到蓝天，是什么时候呢？”
楚临离齐灵只有两步之遥，他看着齐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尖锐的爪子捅入了自己的身体。暗色的火焰在他的伤口处燃烧，楚临却笑得嫣然自在：“我抓到你了，”他笑的很扭曲，“我就知道，你有这大秘密。”
玉珏抵在齐灵的额头上，这样随意的动作，齐灵却分步不前，只有一双近乎暴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楚临。只需他微微松神，就会扑上前将人撕裂，这样阴暗的情绪，这样狂虐的感情，楚临却笑了。
“你看，你和我别无二致。”他带着得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口，“你和我一个样子。所以你只是羡慕，所以你在嫉妒。嫉妒飞焰拼死相救，羡慕我曾经的自由。因为这些，都是你没有的东西。”
“我有！”齐灵声音尖锐，“我没有嫉妒！”
楚临带着笑容，不解释，不说话，只是看着齐灵的神情更加狂躁。他像是一个胜利者，将人逼迫到了边角，然后看着困兽挣扎。他像是上帝之手，导演了这出闹剧，然后坐在高台之上，看着这场他策划的完美戏剧。
“不！”齐灵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他颤抖着后退，声音带着崩溃的乞求，“不行。”他的神情近乎于惊恐的，看着虚空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不行，我命令你，不行。只有这个，不行！”一遍一遍。
楚临眯起眼睛，看着齐灵的眼白部分溢满了血丝，然后整个眼白变成了不祥的红色。如此的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红……
“不……求求你……”命令已经变成了哀求，齐灵抓着桌子上的木雕，低声哀求。
楚临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抓着玉珏迅速推到了门旁，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像是被人从内部乱戳的布袋，产生了变化的骨节，开始剥落的皮肤……手中的玉珏滚滚发烫，直到白光笼罩。
破窗而逃的身影，楚临这辈子都忘不了。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上辈子杀死了你。
是的，我杀死了你。
世人皆以为楚临杀死了你，却不知真正杀死你的，是罗舒那日带在爱人身上的玉佩。
好久不见啊，丧失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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