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哥……所以他到底是什么人？”安东忍了很久，最终没忍住，直着坐在后座上专心用手中小刀雕刻木雕的男人。与其说是木雕，倒不如说男人专心的在削一块儿上随手捡来的树干，眼神专注。
楚临表情复杂的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男人：“姓齐。”
“这个早就知道了啊，”安东小声嘟囔，“见面第一晚‘鄙姓齐，不想认识你们。’然后就是那种阴测测的眼神，看了就觉得渗人啊。”已经小半个月了，他都没能从对方看死人的眼神中缓过来。
楚临不接话，他并不在乎这个男人叫什么。如果不是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在见到这个男人第一眼开始，他就会杀死他。那样看待死物的眼神，那样不带温度的空洞眼神，让他想起了实验室里的日日夜夜。
这个男人，也是用这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你管他叫什么，”口气有些冲，“如果真感兴趣，自己去问。”如果早知道A市里的‘宝贝’是这个男人，他绝对会炸毁整座城市不带犹豫的。
“又来，”安东小声嘟囔了一句，伸脖子看着后视镜里安安静静的男人。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老大会带上他，还专门为了他去A市：“为什么要把之前那个扔掉呢？”安东接受了楚临的建议，开始和后座的男人说话。
黝黑的眼睛缓缓抬起，空洞的盯着安东，又低了下去。听着沉默，就知道男人并没有想要回答他的意思在里面，安东倒也不气馁，这小半月下来，他对这个男人也算是略知一二。心情好了说两句话，心情不好就用黑的渗人的眼睛盯着你眨都不带眨。
除却离开A市的那天晚上，男人要求他们带走了两台笔记本和一截树枝时多说了两句话，就连他们离开百米后整个博物馆的爆炸，都没能引起他想要对他们解释一二的欲O望和想法。
老大和这个男人之间仿佛有着深仇大恨，只要两个人凑在一起就自带冰冻效果。可分开吧，老大又是一副‘这人不安全我必须亲自监管’的样子。就连老大的男人都不愿意和这两人多呆，抽了签麻溜的滚上了第二辆车。
安东回头看着正专注于削树皮的男人：“你想要刻什么？”
楚临听见这个问题，转头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男人依旧低着头，神情专注的削这树皮。这个问题楚临其实也想知道，他知道这个男人削的是一个人偶。实际上当他知道这个人偶是车上这人的作品时，只觉得一阵恶心。
当年他被困在北方基地的密室之中，从床下找到了一个石墨小人。那个小人刻画得非常精致，衣角肢体栩栩如生，却只来得及在脸上勾勒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嘴角。这个缺少五官的小人，是空荡密室中他唯一的陪伴。
陪伴了他整整三年。
他会想这个小人是谁，有着怎样的容貌，是谁刻画的外表，是谁身边的亲人。他给小人编织了很多的故事，绘制了很多的过去。却没想那个小人，竟是他最厌恶之人的作品，虽然只有轮廓相同，但是那闭着眼就能描绘出来的动作……
“重要的人。”这个问题男人出乎意料的回答了，回答的干净利落，回答的不仅是安东，就连楚临都没忍住，打着方向盘的手的一个哆嗦，越野在空挡的田野上硬生生打了个折线，对讲机里传来了后面车辆的问候声。
趁着安东回复的时间，楚临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个一句话惊到了两个人的男人：“博士，”他声音沙哑，“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个问题，在他们重逢的小半个月里一直困扰着他，就好像前世，这个问题也一直纠缠着他。
男人仿佛再次沉浸在了自己的小世界里，安静的削着手里的树皮，碎屑掉落在平铺的帕子上，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楚临没那个好心情问第二遍，冷笑一声便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回了前方，错过了后座男人别有深意的眼神。
车上的事不过是日常中平淡无波的小插曲，在西行的路上，楚临的队伍越扩越大，从八人小队变成了几十人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往他记忆里西方基地的方向开去，往他们心中能够庇护之所开去。
傍晚例常休息，楚临从房车里走出来的时候，瞧见的就是男人面对着篝火略显孤寂的背影。他做的笔直，双腿合拢，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像一个准备接受班主任批评的小学生一般。如果不是他的侧脸一如往常古板无波，他会以为这是个战战兢兢的大孩子。
他黝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篝火，橙红色的篝火在他脸上投下了诡异的色彩。火光映在他的眼眸中，清冷孤寂，却又像是夜间墓地里的鬼火，阴冷渗人。
楚临注意到，男人一直不离手的木雕消失不见了。
“临哥，”罗舒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男人真的没问题？”
“怎么了？”反手搂住自家爱人，楚临蜻蜓点水一般在他额间印下一吻。
“刚才阿西吵着闹着想要看他手里的木雕，以为是个玩具。”说起来罗舒还心有余悸，“当时齐先生也这么坐着，阿西就伸手去抓了。结果齐先生抬手就将小木雕扔进了篝火之中，把阿西吓得哇哇直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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