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站在熟悉的府门前，府邸大门上大大的叶字黑底金边无端的带了些许的张扬阔气，忽然想起了那日说起府邸匾牌的字迹时，自己夸奖问起不知是哪位大师的作品，那人忽然扶住自己的肩膀笑的眼角的泪都出来了。
“张叔，快点儿父亲在等你啦！”两只小手一左一右的牵住了他的手，扯着他往前跑去。看着一高一矮的两个小鬼，叶玹还没有管他叫义父，叶琰也没有未来的隔阂，回头对他笑的天真无暇，就好像……
好像什么？
张启山愣了愣，感觉到了心里无端的忧郁惆怅有些不解。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就看到了负手站在廊庭边的男子，那男子抬头看着头顶青砖黛瓦的屋檐上挂着声声作响的风铃，三千梨花散落在他身边，纷纷扬扬不似凡人。
“爹爹，张叔来了！”他站在庭廊下看着那人回头，脸上一如记忆里是眉眼如画的秀气。明明是那般娇艳的正红，却被他穿出了一种特有的韵味。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人笑的这般开心了……
“启山在看什么？”那人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对方为什么站住不动。
“在写什么？”张启山笑了笑掩下了心里的莫名悲伤，走到桌前瞧见了对方清瘦却又疏狂的字迹，“怎么兴致如此之好，竟然练起了右手字？”青玉案旁边还放着叶家家主特有的盖章，还未曾在画卷上刻下。
“左手受了伤，启山莫不是忘了？”对方感觉有些好笑，“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想你了！”张启山想都没想就开了口，但是一张口他就傻了。
“噗嗤~”对方似乎被很好的娱乐了，眼角弯弯的瞧着自己的好友，“别闹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严重到了你竟然亲自上门来找我？我还……”他瞧着那人粉嫩的嘴唇张张合合，忽然出了神。
他的确有很久没有登门了……每次登门都是有事情要麻烦对方……
他刚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站在高台之上，看着舞台上那人舞袖轻唱，声音婉转飘扬。唱的却是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哪怕再轻柔的声音，也盖不住那词语言意间凄凄漓漓的悲情与绝望，也挡不住眼角间的凄凉与哀伤。
人世间千百轮回，千万山人皆寂灭，他在茫茫人海之中不过孤鸿一撇，却瞧见了你的容颜。难忘他执笔起书权谋天下的模样，难忘他轻吟浅唱的半阕词章，难忘他眼角眉梢的神情，难忘他回头颔首的爱意绵绵……
原来诀别是因为深藏眷恋，原来尝尽了心酸悲离只是为了纵盼的归期。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恍惚之间他听到了一声带着无尽哀愁的声音，轻轻浅浅的，似乎是深闺里对着爱人低声倾诉爱意的女子，“佛爷，都说人生如戏，可何尝又不是戏如人生呢？这曲儿唱的多了，也就魔怔了！到了最后才发觉，这山长水远的人世，却并非如同那戏文。说到底，终究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
“可这人世间有太多事与愿违，偏偏红尘间有太多人心向背！这么多年，佛爷依旧是最初的模样，依旧守着最初的本心，已经很好了！”灯花微凉，笔锋微凉，谁人手中的狼毫在纸上飞雁草书寥寥几笔勾勒出了心中的容颜。
“可是佛爷，我已许愿，但愿来世，莫要相见……”
“但愿来世，莫要相见……”
午夜梦回时，我看见了午夜云烟渺渺的山崖，瞧见了山崖下那星星点点的火光。瞧见了立在那树下的一尊石碑，瞧见了上面刻着令我动容的三个字……
这孤坟，葬的到底是那人，还是心中那执迷？
“阿红……再叫我一声启山可好？”求求你，别留我一人，孜然一身在人世间凋零。
“阿红……你再喜欢我一次可好？”求求你，别留我一人，独自一人在此尝尽百态。
“阿红……我已后悔，你可知晓！”求求你，即便最终难绘虚妄，难解惆怅……
“阿红……若有来世，换我守你！”求求你，即便最后记忆停留之间，随繁华褪色散落……
让我再看一眼，你唇角扬起的笑意。让我再看一眼，你翻云覆雨的手段。让我再看一眼，你指点江山的飞扬……当年也曾剑指天下，誓要戎马征战护卫山河。可辗转尘世间，才发现原来功名利禄，都不过你眉眼笑意，来的令人心动。
可奈何人间事，白头终不许。曾经许下的一生不弃，却最终换不回相惜，只留下一句愿从未遇过你。我如今失了筹码，断了牵挂，一别经年是否还能够再遇见你，遇见那个同样长高了的你？
“真是……一报还一报啊！”耳边传来了一声陌生却又熟悉的轻叹，“佛爷，我费尽心思让你此生来追二爷，可不是为了让你躺在床上在这里装死的！你若是再不醒，此世二爷可又是落得一个凄凄凉凉的下场啊！”
“阿红……”
“恩，你的阿红！”那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佛爷，若你再不醒，我就只能让二爷服下那药丸保命了！可你也知那药丸若是服下，随是能保命，可前尘往事尽数记起，那是佛爷你是不是能够留在二爷身边，就是个问题了！”
“阿红……”
“就这么说定了？二爷那般骄傲的人，又怎么能够忍受自己有一天，因为一剂药丸，就跪在地上低三下四的舔人膝盖跪地求饶呢？至于害的二爷如此的人，我一人也是势单力薄就这般放他们一条生路……”
“齐羽你敢！”张启山的声音沙哑的响起，睁开眼睛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老人。
“那你应该现在去看看，你的阿红是个什么样子！哪里有二爷当年半点儿铮铮傲骨？”老人的声音有些气血不足，却依旧是当年云淡清风的口气，“虽然是同一个人，可是你把他捧得太高，现在这一下他摔得太狠了！”
“我以为我能护他一世……”看着眼前这个面貌依稀能够看出当年齐铁嘴风貌的老人，张启山闭上眼睛无视了浑身的酸痛坐了起来，“我以为前世我亏欠他的，能够弥补回来，所以我没有……”
“所以你以一种更残酷的方式，让他成长了！”齐铁嘴笑得非常残酷，“若是有朝一日，二爷服下了那粒药丸想起了往事，你觉得他是否会更加的恨你呢？”
“因为是他，所以我心甘情愿……”
张启山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手掌心里，想起了梦里那人的音容笑貌，眼泪成行。
大梦方觉醒，醒转方觉泪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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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的一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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