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之后，钟大宝只知道埋头吃饭，连一句话也顾不上跟朱寻愉说。并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好。
朱寻愉也不主动搭话，吃到钟大宝狼吞虎咽吃饱以后，朱寻愉去结账，叫服务员打包的时候，钟大宝一口气干了一瓶啤酒。胃里一阵咕噜咕噜的响动，他只觉得头脑越来越热，眨了眨眼睛，有好多话想对朱寻愉说。
服务员拿来了打包的盒子，朱寻愉刚付完钱走进来，他叫钟大宝打包，钟大宝一见是他，站起来扑到门上，脚步有些虚浮。吓得朱寻愉闪到一边，一阵酒气扑面而来，“你……”
钟大宝扶着门，把门关上，双颊发红，声音有些颤抖，“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这样，朱寻愉觉得嗓子有点发紧，他淡定地坐下。钟大宝拉开椅子，坐到他的旁边，盯着他的脸，好久没有说出话来，就这么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你不是有话要说吗？快点说，不要一直盯着我看。”
钟大宝的脸忽然凑上去，对他笑，笑得傻乎乎的，他以为钟大宝是喝醉了，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期待什么，正准备拉他离开。钟大宝说：“我喜欢你。”
朱寻愉一愣，贴在椅背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再次沉默。钟大宝还是看着他笑，不过这笑太好看了。
朱寻愉站起身，一只手搀着他，道：“你喝醉了，回去吧。”
钟大宝嘟着嘴，委屈道：“哪有那么容易喝醉，我才喝了一瓶。”
朱寻愉被他逗乐了，生出了一些捉弄他的兴致，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钟大宝低下头，脖子后的骨头凸起，看上去有点性感，朱寻愉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一碰到他，他立刻又抬起头，惊慌失措地望着他滚动的喉结。
朱寻愉收手，觉得自己不该欺负一个小孩，有些愧疚，他轻轻拍了拍钟大宝的背，说：“走吧，送你回去。”
钟大宝再次低下头，跟在他身后，什么也没说。
看看时间，九点多，正是小区里大妈跳广场舞跳得最热闹的时候，音乐的声音还挺大。他们走出饭店，朱寻愉见钟大宝能走路，便想着走回去算了，这里离医院也不远，不过他又想不明白，既然他没喝醉，能走路，又不远，他为什么要送他回去呢，难道还担心他迷路不成。
哪知，钟大宝没有走回医院的路，而是往马路中间走去。吓得朱寻愉连忙拉住他，“看车啊，你干什么？”
钟大宝笑了笑，“我看了，现在没车。”
他们一起过了马路，朱寻愉纳闷，你直走啊，过马路干啥，医院又不走这个方向。到了马路对面，他们还手拉着手，路边卖西瓜的大叔盯着看了会儿，朱寻愉不介意，钟大宝也直接忽视了他。
钟大宝拉着朱寻愉，走到小区门口，朱寻愉愣住，这到底是干嘛？钟大宝转过头看着他，看看他又看看门，朱寻愉总算明白了，掏出了一张卡往门上一刷，门开了。钟大宝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小区里面走。
路灯昏暗，只能照亮灯下的一小片。钟大宝也没有乱走，就是刚才停车的那栋楼，他走到那栋楼下，看到有两个梯口，迷茫了一会儿，又看着朱寻愉。
朱寻愉完全懂了，“你想去我家？”
钟大宝重重点了一下头。
门打开的一瞬，屋里一片漆黑，闻不到一点烟火气息。朱寻愉随手在墙上一拍，厅里的等全亮起来，把这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格外清晰。
钟大宝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房子的装修很简单，甚至怀疑买回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白色的墙，米白色的地板砖，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简单的家具。想说看上去冷清了些，少了点温度，可是厅里的几十盏灯一打开，又觉得整个空间都亮堂堂的。白的灯亮，黄的灯温暖。
朱寻愉把他推进来，关上门。他脱去鞋袜，脱掉汗湿粘在身上的衬衫，打开空调，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电视调在中央七台，一个很喜欢播各种各样新闻的台。
钟大宝也脱了鞋，想了想，把袜子也脱了，赤着脚走到空调前面，对着风口吹起来，他也很热，脖子上全是汗，不过在别人家，他不好意思脱衣服。
电视的声音开的比较大，让人发现不了急促的呼吸声。朱寻愉看了他一眼，拿玻璃杯倒了一杯水给他。
他没有接。
“朱医生，我今天，真的有话跟你说。”
朱寻愉挑了挑眉毛，“我知道啊，喜欢我嘛。”
钟大宝立刻低下头，耳朵红得滴血。
“你喜欢男人吗？”朱寻愉问。
钟大宝犹豫了，他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他会毫不犹豫地说不，他喜欢女人，可是朱寻愉问他这个问题，他陷入了思考，挣扎，最后不争气地屈服了，他点了点头。
他靠近几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朱医生，那天，那天是我不对，我没有理解你的意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没把你当变态，从来没有，我也，我也喜欢男的，我……”钟大宝咬咬嘴唇，“我喜欢你。”
朱寻愉听了好笑，“你知道男的和男的是怎么回事吗？说得这么轻松，等下不要哭哦。”
钟大宝好像被他唬住了，睁圆了眼睛，一知半解地看着他，此刻的朱医生，跟往常不太一样，他的眼神变得热烈而富有侵略性。钟大宝打定主意，既然今天是来跟朱医生说清楚，跟他道歉、表明心意的，只要朱医生开心就好，不管他做什么自己都不拒绝，只要不失去朱医生，只要他不要不理自己，做什么他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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