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还抓着一本书,看到厅中站的是程婧,内心费解,“你怎么来了?”
程婧看着他冷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季眨了眨眼睛,很是无辜地回答:“我不能出去,所以只能跟着弥元大人学习。”
程婧突然笑出了声:“那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阿季被她的咄咄逼人呛得后退一步,“你……怎么了?”
程婧拿手捏住自己的嘴,又松开,“下午,我都被那群狗奴才架着灌药。她们是父皇派来的,她们非说我有病。我问你,我有什么病?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阿季瞟了一眼不敢做声的程旸,慌忙解释:“我会乱说什么呢?他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算了,跟你说这些做什么?”程婧眨了眨眼,神色慢慢变得疯狂,“反正,她要做皇帝了。”
阿季当时懵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她要做皇帝了,她要做皇帝了……”程婧喃喃自语,她慢慢把双手覆上脸颊,仰头高声大笑:“她马上就要做皇帝了,我的皇兄,哈哈哈——”
阿季被她这幅癫狂的模样惊得后退了几步,险些把香炉撞到。
程婧仍未发现自己如今样貌有多可怖顾自笑着,在她眼里,眼前的祖宗牌位都变成了笑话。
“哈哈哈……”
什么皇权天授?都是狗屁!
她不知想到什么,又哭了起来。
这个世道,人心易变,她到底该怎样才能生存得更好?
最重要的,皇帝下午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
程婧想起来,又要作呕。
程旸眼看着阿季被“吓傻”,只好自己去管这胡乱放肆的七妹妹。她蹲下身,把程婧揽入怀中好一阵安慰:“刚才那样笑着,怎地又哭起来了?难不成这宫里,还有谁敢给公主娘娘气受不成?”
没人应她这句话,阿季反而板着小脸问:“那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程婧顶着一双通红的眼眶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你不是高贵的灵仙大人吗?这些事,你不该早就料到?”
“你……”阿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只想,这这日子自己有没有得罪她,怎么就被当做仇人看了?
碍于程旸在,阿季不好开口。倒是程婧干脆,像是十分信赖地靠在她身上,“我今晚要留在这里。”
程旸心里就算不愿,亦只能笑着答应,“好好好,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季看程婧转头不愿意看自己,也来了脾气,直接转身往里去了。
重霄馆中,他有他的神路走。等他气鼓鼓的到了方才来时同弥元学习的地方时,却不见了他人。
阿季正奇怪着,就看到青简鬼鬼祟祟地在隔角探脑袋。
阿季便直接问他:“弥元大人呢?”
青简扒拉着墙回答:“我估计去找皇帝了。”
阿季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都不同我说一声……”
“大概是……”青简咽了咽口水,小声地问道:“殿下,您说皇帝是不是要死了?”
青简还把阿季当成被他兄弟害死的端宪太子。
阿季也不否认,直接不耐地转过了身,“孤哪里能知道?”
他是季长芳的灵仙,只知道季长芳如今心里难过得紧。
是真发生什么了吗?
还有父皇,父皇……
阿季止了口气,突然闷着头往外冲。
青简吓了一跳:“皇兄,您去哪儿?”
弥元不辞而别,也数无奈。
他那一刻,突然哀上心头。
这样做或许是有些乱规矩,但是他还是来了开泰殿。
不知是不是季祎下了口谕,属于皇帝的寝宫里,居然就只有一个太监在墙角服侍。
弥元带着一颗五味杂陈的心,停在季祎床前。
这个一度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皇帝,如今躺在床上,脸上除了化不开的病气外,竟还有几分暮气。
他几次欲张嘴,都无疾而终。
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从何说起?
倒是季祎像是感觉到什么,睁开了眼睛。
他一眼看到弥元,当时还愣了些许时间。
等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直接朝弥元伸出了手:“正唐……”
“陛下。”弥元毫不犹豫地握住,半跪在床前的动作行如流水。
“你还愿意来见我。”季祎借着他的力量坐起来,半是悲苦半是高兴地笑道:“朕不说那些伤人的话了,今年冬天,咱们一起去外头看雪好不好?”
弥元笑着,一个“好”字出口,竟然哽咽。
他二人都知道这已是不可能了。
太晚了,太晚了……
季祎只看着他笑。
他嘴里一句句地喊着:“正唐,正唐,正唐……卢正唐!”
也不知喊了多少声,突然伸手抱住了弥元。
“这辈子,朕对不起你。你一生坦坦荡荡,为人做事,有前秦君子之风。皓月当空,作为赵国肱骨,保家卫国,只差去战场上走一遭。曾几何时,朕是那么欣赏你。但是朕为了做好皇帝,早已习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朕……朕后悔那样对你,但若是重来一次,朕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说完这些,他心里愈空,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正唐,你千万不要怪朕。朕……”
“我明白。”弥元一个人想了这么些年,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季祎将哭,他却笑了,“陛下,若说这世上能有一人知你心境,那人必定只能是我啊。又有谁,能比臣更了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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