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她并不需要赶路,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毕竟……她是个活死人不是吗?
即便再和以前拥有着同样的身体,但是已经同以前不同了。
她的身体里,此刻充满着死灵的气息,她不觉得饿,没有目的,没有悲喜,看任何东西,似乎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无所谓,没有轻重之分,没有喜恶之别。
这样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关雀儿了……
长着一对漂亮翅膀的小蛇大概是飞累了,突然转头飞了回来,随即撒娇一般栖息在她肩膀,把自己努力盘成一个花卷。
关雀儿微微停了下脚步,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跟栖在她肩膀上的小蛇说话:“看起来,今天最多走到这里……”
小蛇频频点头,然后继续在她肩膀上盘花卷。
关雀儿朝前看了一眼,又走了一段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坐在一棵杵在山道一侧的大树下。
夜幕张开一张幽蓝色的网,点缀着的银光是满天星子的光辉,风拂过,一扫白日的燥热沉闷。
从她这个角度朝山脚下看,只能看到流光溢彩的一片,路灯发出金色的光芒,衬着汇聚如河的车海中的红灯,仿佛整个城市都在用力渲染出一副浮华盛世的模样。
关雀儿坐在那里静了片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她以为是风吹动了树枝,所以并没有在意,但是身旁的小蛇却很兴奋,雀跃无比地从她肩膀上飞了下来,不停地振动着翅膀。
“怎么了?”关雀儿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发现,所以就没有动。
小蛇衔了衔她的衣袖,然后雀跃地朝后挥了挥翅膀,像只夸张的蝴蝶。
关雀儿只好站起来,朝刚才那个“沙沙” 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除了野草,似乎还是野草,并没有什么……
疑惑地看一眼挥着翅膀飞来飞去显得特别兴奋的小蛇,关雀儿皱了半天眉之后,伸手拨开那些野草,只是她的手才接触到草叶,却突然感觉到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下似的,指腹上蓦地一疼。
她下意识抽手,凑到眼前一看,却发现指腹上居然清晰地留着两个牙印。
居然是……
关雀儿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突然快疾伸手,抓住了一株正在不停地晃动着叶片并试图把自己变装到跟身旁其他野草叶片大小雷同的植物——
她的手势很巧妙,扣住那棵植物之后手腕一转,便把它整株提了起来,轻松得仿佛那棵植物根本就不是扎根在土里一般,只是她才把它举到自己视线的正前方,耳边却乍然传来一阵让人难以忍受的尖叫声。
极高极薄的分贝,刺得让人耳朵甚至都在隐隐作响,出现轰鸣现象。
关雀儿皱眉忍耐,依旧看着自己正前方的东西。
就在她的手中——她所抓的那棵植物的底部,赫然是一个像极了人参根茎之类的东西,大概只有一尺来高,小人一般,眼耳口鼻无不栩栩如生,此刻“它”正张着嘴,发出那种尖锐的叫声。
“地女桑?”关雀儿有些疑惑,下意识朝飞在自己身侧的那条小蛇看了看。
小蛇依旧很兴奋地拍着翅膀,盯着她手中的地女桑。
地女桑很显然不甘心被人抓住,于是拳打脚踢张牙舞爪,甚至弓起身子准备去咬抓住它的那只手。
关雀儿一个不提防,只觉得手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她下意识松手,地女桑顿时滑掉了下去,随即只听到草丛中传来“哗”的一声,待她再去寻找,地女桑却已经失去了踪影。
跑得还真是快啊——
关雀儿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小蛇却不太满意地飞过去追了一下,半晌后才悻悻返回。
“你追它干什么?”关雀儿若有所思,“只是一棵地女桑而已,既不好吃,也没有什么用。”
的确,像地女桑这种东西,除非是有人拿它来炼药,否则的话,真的百无一用,而且就算找到了还会伤到自己,像她刚才那样不就被抓伤了手?
不过,还真是没想到,原来在这种地方,也会有地女桑的存在,刚才真应该把它抓住,不然的话,要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可就……
关雀儿突然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地女桑一路逃去的方向。
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才好……
她站在那里看了半晌,然后才重新坐了回去。
振翅的小蛇温柔地围着她来回转了几圈,随即收起翅膀,落在她膝上,闭上了眼睛。
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夜虫的鸣叫,夜,越发显得静谧异常。
关雀儿若有所思的眼神一直看着远处淡淡的三两灯火,只不过……若是她有所察觉,她只需抬头看,就一定会发现,其实就在她身后所倚的那棵大树上,有一个人影,正隐匿在林叶的阴影之中,小心地隐藏着自己的行踪,窥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暗淡的月光稍稍偏移,映照出那个人影。
半冥的夜色中,可以隐约辨认出他的轮廓。
分明就是狐狸少年阿七——
此刻,他窝在树上,漂亮而上挑的凤眼里藏着难描难写的情绪,视线一直胶着在树下的关雀儿身上。
为什么她不抬头朝树上看一眼?
他这样想过,但是随即自己就否决了这个提议。
如果她发现了他,他该怎么办?
故人重逢,难道是三言两语便可以说清楚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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