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堂堂王爷,江陵知县本就是个狗官,又无切实证据……”岳家老翁失声道,“我儿的冤屈昭雪无望啊!”
秦倦眉心再蹙,人缓缓的往椅后靠,声调却很淡定,眼瞳微闭,“王公子就是王公子,”他缓缓的道,“蓝衫律。”
蓝衫十三杀中有人肃然应声。
“你……陪同岳夫人到街上走走,买些珠花胭脂给她。”秦倦淡淡的道,“请她吃馆子。”
“是!”
他的目光转到季无诗脸上,“你不妨……多些眼泪。”
他究竟是在说希望她流泪,还只是希望她找借口和蓝衫律亲热些?季无诗淡淡一笑,笑意到了唇边变成了一丝丝凄凉,“是。”
“我们在这里休息,你们傍晚回来吃饭。”秦倦人已经靠在了椅子上,完全闭上了眼睛。
季无诗突然说“你……”
他立刻睁开眼睛,眼神清明,“什么事?”
“没什么。”她挺起了脊梁,深吸了口气,走出门去。
蓝衫律紧随其后。
她走在街上,街上茫茫的街坊都没有入她的眼,秦倦……为何肖飞治不好他,她终于明白……
他是一个……不能休息的人,他休息了以后,别人应该怎么办呢?
她不曾被人保护过,只是短短几日相处,她是那么潇洒的女子,也有了瞬间的茫然。她看出了他很疲惫,开口说“你该去躺下休息”,这句话却说不出口,他要是休息了,自己应该怎么办呢?遇到了事情要问谁呢?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走出去很久很久以后,才想到是太久不曾被人保护过了,能依靠别人、信任别人、知道他会把你的一切安排得很好,那是多么幸福的事……突然很想哭,她却微笑了,不知他们是如何幻想秋晴的?
岳秋晴是一个……习武过渡,伤到脑子的傻子。
善良的傻子。
她从京城出走,被他收留,嫁与他为妻,感激他、却不曾爱过他。
有人知道吗?
她不曾爱过他。
“季姑娘,买朵花吧。”蓝衫律在脂粉摊边留步,买给她一朵珠花。
她站得很直,微笑问“你家夫人收到过公子送的花吗?”
蓝衫律一怔,“没有。”却看见把珠花戴上她发髻的瞬间,她眼中的清泪直直滑了下来,仍是微笑,“我也没有,这一朵……算不算你家公子送的?”
“当然……”蓝衫律一时间怔住了,“这是公子说的……”
一朵蝴蝶在她发髻上飞。
傍晚。
季无诗和蓝衫律回来的时候,秦倦和原来一样,靠在椅子上缓缓和岳家父母聊天。
秦筝人在厨房,看样子熬第二炉汤药了。
“有动静?”秦倦见蓝衫律的表情,一笑问。
蓝衫律抬手举起一只暗镖,“路上就有。”
秦倦淡然垂下手指,拾起被风吹落的一片花叶,“生擒!”
“是!”蓝衫十三杀低声应喝,虽然低微,却听得人浑身一凛,杀气掠肤生寒。
岳家父母哆嗦起来,不知这位模样柔弱的公子爷究竟要拿他岳家的命运如何?
季无诗眸子微微一亮,“你……”
秦倦低幽的道,“天子无道,锄暴夫而已。弑者无刀,何妨借刀杀人?”他淡淡的说,眼眸之中缓缓的透出一股彻肌冰雪的寒意来。
她懂了,不知为何却觉得一阵凄凉……这个人,在过往的那么多年里,常常做这样的决定么?为何……这样的事……要他亲手……为何没有人能为他抵挡……罪孽?
她的目光苍茫的望着秦筝,你……懂吗?如果你懂的话,请不要让他做最坚强的一个,好不好?
“我会折寿。”他淡淡的说,目望远方。
“我替你折。”她轻声说。
秦倦不答,就如他没有听见。
晚上没过多久,五六个黑衣人越墙轻轻落入岳家墙内,正如秦倦所料,是敬王爷和他的几个护卫。
“拿下!”他闭着眼睛连看也不看,低声喝令。
屋内爆起十来道蓝影,黑衣人骤不及防,一照面倒了三个,其中一人身材不高,相貌堂堂,眼色浑浊,正是敬王爷。
蓝衫河和蓝衫律默不作声联手合击,十五招内占得上风,敬王爷不过怒喝几声,被身后欺来的一人点中穴道,顿时僵硬。那人顺手一把,敬王爷腰间剑鞘被一扯而下,剑鞘上岂不明晃晃的镶了硕大祖母绿,这正是杀害那青楼老鸨的凶器!
群斗在五十招内纷纷结束,倒也不是蓝衫十三杀技艺比敬王爷几人高出很多,只是他们久练合击,这十三人一拥而上,威力无疑强了几倍,即使是左凤堂也未必能招架得住,何况敬王爷?
拿下了敬王爷,秦倦轻咳了几声,“点散经络,毁了嗓子。”
听到这句话,季无诗微微一颤,蓝衫河出手如风,一下封死了敬王爷的哑穴。
秦倦手指微微一松,一件东西跌落在敬王爷身上,那是青楼老鸨的玉佩。整理干净敬王爷一行身上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一把火烧成了灰。从怀里摸出其他几样值钱东西,他却用钻石簪子划了死者名字在上面,一起塞在敬王爷怀里。
嫁祸……
众人静静看着他嫁祸凶手,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做这样的事,究竟是功、是德、是罪、是孽?
在县城小地方,要嫁祸一个人,越是简单越好,即使是看出嫁祸,未免追查之苦,若是不相干的人,知县也必草草了案,何况他早被这连环杀人案给整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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