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日光,如丝如缕。
画布上有一个签名——钟书叁——后面有个日期,但看不清楚写的什么。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幅画……这或许就是秦如月一辈子也没有忘记的那副画,钟书叁画的……岁月曾静好。
慕云山在窗外偷看他折腾那幅画——钟昆仑先看了看画,随后就把画框摇了摇,侧耳去听里面的声音,仿佛在怀疑它里面是不是有藏宝?在她震惊的目光中,钟昆仑徒手撬开了画框和画——
轻微的“啪”的一声,一本薄薄的本子从画框和画中间掉了出来,跌在了厨房地上。
卧槽!
慕云山目瞪狗呆——真的有东西!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在“偷看”,也忘记了原来是来干嘛的,脖子伸得老长看着钟昆仑从凳子上跳下来,捡起了那本薄薄的本子。
钟昆仑捡起了那本薄薄的本子。
那“本子”只有四张,还都是碎片,它本来是一张大图,有人愤怒之下把它撕碎,又把碎片钉在了一起。
碎片画的是一副世界地图,地图上有几条黑线。如果不是从钟书叁的油画里翻出来,钟昆仑可能要惊呼这是个藏宝图,但这是钟书叁藏在油画里的——他直觉他爸还清醒的时候并不想有人看见这个。
除了简略版的世界地图,纸上还写着几行字。
字是毛笔字,写得极小,笔画纤细,却顾盼生姿,可见写字的人书法素质极高。
“……吾为茶师,受其诱,遂逐异地,授其制茶……终成国 贼……毕生之力育一新茶曰‘惭’,浓香殊色,后人返之……”
“慕云山!慕云山!”钟昆仑突然大叫起来。
“咚”的一声,伸长脖子偷看的慕云山一抬头撞到窗棂,捂着头痛苦的看着钟昆仑,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在偷看故意害我?”
钟昆仑回头一看,才发现慕云山就在窗户外面,也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老是要偷看我?鬼鬼祟祟的……”
“我才没有……”慕云山本能的要说“谁要偷看你?”蓦然发现自己真的就是在偷看,老脸要红,急忙改口,“你叫我干什么?”
“来帮我看一下这些写什么啊?”钟昆仑拿着他从画里拆出来的碎片,“繁体字看不懂,不知道说什么。”
“你老钟家祖先真的是……”慕云山啧啧称奇,“又不是四十二章经,还搞碎片夹画的夹层里的,难道真的有龙脉?”她拿过钟昆仑手里的小册子,看了一下,微微一愣。
“四十二章经是什么?”钟昆仑显然连金老爷子的经典也没看过,“什么龙脉?你看这签名,这是我爷爷的爷爷写的。”他懒得看繁体字写的什么,但是落款他还是看的,写这些小字的人叫做钟器,是钟鼎石的爷爷,正是他的祖宗。
慕云山凝视着那断断续续的文字,目光在四片碎片之间移动,拼接那些支离破碎的文字,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声说,“这里……居然就是故事的起源地之一。”
“什么?”钟昆仑茫然。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英国的植物猎人,叫做福琼。”慕云山说,“他是一个非常有名的植物猎人,因为他从中国偷偷采集了茶种运送到印度、斯里兰卡甚至美国,打破了中国对茶叶的垄断。”她轻声说,“你爷爷的爷爷说,他是种茶的茶工,被诱骗去了教别人制茶,很可能他就是被福琼带走的茶工之一。你爷爷后来明白发生了什么,非常后悔,他用毕生之力培育了一种新茶叫做‘惭’,让他的后人带回来。”
钟昆仑想起了录制节目的时候,林翰说起的故事背景,他有点迷茫,又有点低落,“帮外国人偷走茶种……是不是犯罪啊?”
“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和现在不一样。”慕云山说,“你爷爷的爷爷当时又不知道……”
钟昆仑低声说,“所以我就是卖国 贼的后代了?”
慕云山悚然一惊,“不……别那样想,不是那样的。”她觉得钟昆仑的状态不对,他非常沮丧,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钟昆仑倒退了一步,他好像看见钟书叁从慕云山背后走过,钟书叁走过以后钟书贰和钟书壹走过……
他们都看过钟器写的信,钟鼎石和弗兰阴森森的坐在那里,他们从英国回来了,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把“惭”种出来,茶苗烂在了华德箱里面,茶籽被埋进了地下……谁都没有赎罪,所以他们都不得好死……
“钟昆仑?”慕云山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异常,“不要乱想,你在看什么?你看着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看我!”她心里其实很惊恐,她看见钟昆仑眼神漂移不定,情绪非常低落,突然就想起马吉说的“这也许说明他平时并不快乐,有些抑郁症患者并不表现得悲观厌世,反而表现得乐观积极,一旦情绪失控,很容易走向极端。”
钟昆仑缓慢的将视线的焦点转移到她脸上,“你最好也不要在这里。”他轻声说,“你看我大伯死了,二伯死了,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他说,“我以前想不通……现在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慕云山简直要疯——你原来想好好的你今天才没想通好不好?“你想通什么了?我觉得你以前那样比较好,大家都喜欢你以前那样,不需要你额外想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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